“啪——”

顾朝弋几次扯开鹿远的手腕，又被他拍了回去，鹿远死死捂住顾朝弋的嘴，几番纠缠下，顾朝弋也放弃挣扎，冲着闫龙七翻了个白眼。

闫龙七的心情可谓是无比复杂，面对鹿远饱含歉意的尴尬笑容，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愣愣地从大门走了出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鹿远才松开顾朝弋，顾朝弋回眸瞪他一眼，不等他开口，鹿远先蹙眉责怪。

“你想做什么？你以为这年头找工作很容易吗？你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这里的吗？你这样跟我的老板说话，是嫌我失业的不够快吗？”

顾朝弋不屑一顾，“你不工作，我可以养你。我也可以帮你找到比这更好的工作。”

“我为什么要你养我？顾先生，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难道我的生活要永远以你为中心吗？”

“……你在生气吗？”顾朝弋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脸上有些疑惑。

鹿远险些被他这个问题气笑了，冷冰冰地说：“是的，我在生气。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你走吧，别打扰我工作。”

顾朝弋愣住，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赶我走？”

“是的，请你，离开。”鹿远指了指大门口，“我要工作要学习要考试，没工夫和你争论这些。”

顾朝弋愣在原地：“……”

鹿远将桌上的书收拾起来，拨通了陈珈的电话，提醒她该换班了，等她来之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

顾朝弋还站在前台，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烦躁地皱起眉头。

他真的不知道鹿远在想什么。

明明他可以给鹿远这辈子都用不完的荣华富贵，他偏要窝在这种地方，领着那点微薄的薪水，他就算勤勤恳恳干一辈子，又能赚多少钱？

顾朝弋无法理解鹿远的想法，单凭他在沈家救过自己这一点，鹿远就可以朝他索要客观的报酬，但他没有。

不知是出于他的自尊心还是其他什么，鹿远转身就跑的行为让人感到诧异不解。

如果他当时留下来朝他要钱，顾朝弋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在他身后跑了。

他能轻易看透鹿远的心思，但好像从没了解过他，如水中明月清晰可见，却又无法触及。

顾朝弋出生起，他的人生就尽在掌握之中，他要想的都唾手可得，人生唯二两次脱轨，一次栽在沈韫手里，一次是鹿远。

被沈韫囚禁的时候他尚且能够冷静，因为知道自己终有离开之日。

唯独在鹿远这里，他心中总有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情绪，莫名喜悦莫名烦躁，莫名地怅然若失，像是无法抓住湍急的水流。

“那个……你还好吧？”

陈珈来时便觉得氛围不对，猜测两人在吵架。

她从没见过鹿远生气，即使遇到胡搅蛮缠的客人，连王叔都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时候，鹿远都能够心平气和地上前劝解。

她下意识地觉得肯定是顾朝弋做了什么惹鹿远不高兴的事情，毕竟这位小少爷看起来就很难伺候，两人的接触中也明显是鹿远顺着他的时候比较多。

但他的神色看起来又很受伤，那种惹人怜爱的破碎感，陈珈忍不住关心他。

“没事。”

顾朝弋冷漠回应，转身走得决绝，大有种再也不会回来的架势。

他也的确有四五天没再过来，鹿远回到从前的生活，平静但不无聊，忙起来陀螺似的满医院转，不忙的时候看书做题，听陈珈王姨聊聊八卦。

这样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脱离和主角有关的一切，回归他路人甲的身份。

只是每到下班时间，他总是会关注大门的动静，有人进来时，心中似乎总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但顾朝弋没再来过。

鹿远偶尔会想，他那天跟顾朝弋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其实顾朝弋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只是想请他出去吃一顿饭。

但他白天才见过姚百舜，正因顾朝弋身上牵连的那些复杂感情线而不安，又听见顾朝弋贬低他的工作他的生活，才会气不打一处来。

争吵过后，鹿远又有些内疚，反复回想自己说过的话，会不会有哪句话说得太重，伤人太深。

现在的顾朝弋还是个病人，他的心理创伤未愈，鹿远不能再刺他一刀。

纠结许久，鹿远还是跟闫龙七请了一下午的假，去了顾朝弋的公寓。

敲门后无人回应，鹿远用钥匙打开门。

这把钥匙是顾朝弋第一次带他来这里之后留给他的，鹿远从没用过，都是和顾朝弋一起过来。

听到门锁的咔嗒声，鹿远有一丝忐忑，慢慢地推开门，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进去。

身子刚探进去，便跟玄关处的顾朝弋对上视线。

“你在家啊……”

鹿远尴尬地想要缩进地板，假笑一下，正要往后退，顾朝弋上前抓住他手腕，把他拽进房间，关上房门。

鹿远被大力拉进他的怀中，一抬头瞥见他下巴处的细小胡茬，鹿远有一瞬恍惚。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太久没消息了。”

顾朝弋没说话，把他来到客厅按在沙发上，自己钻进了卧房。

四五分钟后他出来时已经换了身衣裳，家居服换成了高领毛衣，胡茬也刮干净了。

“你来做什么？”

他抱着胳膊坐在顾朝弋对面，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