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功德汤似乎真的大补，前阵子祝如意在王孟家看见他还是骨瘦如柴、萎靡不振的样子，现在再看，人虽然愁眉苦脸，脸上却透着一层红润的水光。

孟云摸着照片，更不好意思了。

他这趟过来除了送药之外，也是想当面跟祝如意聊一聊：“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爸继续以鬼身存在呢？”

祝如意摇头：“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魙死为希，希死为夷。希代表失去了外形，夷则代表连声音也没有了。”

《道德经》就曾说：“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她第一次察觉到孟澜的气息时，他就是模模糊糊的一点微光，那时其实就是聻。

孟云梦中出现的孟澜，也只是借助她的法力构建的一处幻相，并不是说帮他补足了身形。

现在孟云过来，她连樟脑丸的味道也没有再闻到，说明孟澜真的消失在了天地间。

孟云怅然若失，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一点，这两天他画大钱请市内有名的高僧道事做水陆道场，要是有用他就打算把药还给孟澜。

但那些香火一燃，全都漫无目的地飘散在空中，一看就是知道没人收。

他只是，不肯死心罢了。

祝如意只能劝他节哀，还道：“魂回天地又不是彻底消散了，天地间的灵魂碎片还会重新聚集在孕妇胎中。”

“你可以看看附近有没有怀孕日期和孟叔叔消失时辰一样的，将来说不定能在他身上看见孟叔叔的影子呢？不过碎片是碎片，即使真的像，他也不会是以前那个人了。”

孟云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峰回路转，顿时大为感激，道：“是不是以前那个人其实不重要呀。碎片投胎也是投胎嘛，之前我以为他是魂飞魄散了……”说着竟然哭出声了。

-

孟云走了以后，祝如意忽然察觉到了一点。

如今鬼不能转世投胎了，那岂不是很多鬼都要绞尽脑汁、甚至不惜害人地获取香火？被收了也是死，不收也是死。肯定有很多鬼会为了做一方鬼王铤而走险啊。

当上鬼王就好比考上了鬼界事业编，吃穿只用压榨下边的小鬼，甚至连小鬼本身，对他们也是道菜。

难怪书上说越是现代的鬼越凶残，特么的，毕竟谁都知道这是场没有第二次机会的考公，能不凶残吗？

祝如意写孟云家的结案报告前，特意问了下小马哥，八卦道：“是不是最近有大邪神在驭使小鬼四处窃取香火啊？”

小马哥忙得脚不沾地，看见这条消息脸刷一下就白了，还打了个电话过来，大惊失色道：“我的姑奶奶，你从哪知道的！！”

“猜的呗！”祝如意嘻嘻一笑，分析给他听：“那些出马仙在花鸟市场卖了很多泰山石骗人供奉，跟着孟云的这块里有喜丧神，那别的石头里会不会有别的什么神？”

按博物馆馆长的说法，这尊喜丧神年纪都大成文物了。

那它表现得一副被吸干了的脆皮样是怎么回事？

祝如意可是现学的剑！这样都能让它神魂俱灭，鬼界的脸都被丢完了好不好。

而且根据她对锦花市鬼怪闲谈app的观察。

宣传部虽然对知识把控很严，但关于鬼怪的消息还是很流通的。毕竟谁也不想市里本就不多的除鬼师再折损人手。

但比较诡异的是，几个诈骗犯出马仙都闹上新闻了论坛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最近日子确实不太平。”小马哥迟疑了一下，小声道：“但这件事不要外传，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这大邪神是已经成了鬼王还是在成鬼王的路上，不过杨部长他们都研究过了，这邪神能力很特殊，讨论它也算一种供奉，知道事情的人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大……”

“下流！无耻！自恋狂！谁要做它的信徒！”祝如意也吓了一跳，心里大叫一声卧槽，她只是随口八卦，可没想到能打听出这么猛的料……

“谁说不是呢？”小马哥默默补了句，无语道：“但你也别赏它了，这个它也算供奉的……”

祝如意用手指比了个国粹，这总不算了吧？

小马哥苦笑两声，挂了电话后就匆忙给部里发消息，想问问看，这又多了一个人知道究竟要怎么办？

-

知道不能讨论邪神后，总结孟澜事件时，祝如意就特地避开了这一点

不到三天审核就通过了，这次部里只给了祝如意四千积分。

祝如意差点骂人，封口费不给就算了说好的舞剑作法六千点呢？

没多久徐行知提着西瓜赶来蹭火锅，路上忽然道：“部里让我跟你说一声，这次给了你一个特别的任务，积分很多，而且还很威风。”说完一顿，看她，“找街仙你知道吗？”

祝如意见有利可图，抱怨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热情地问道：“杨部长身体还好吧？锦花市还得仰仗他老人家主持大局呢，可不要操劳过度生病了了啊……”

徐行知语塞半天：“……你学川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