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面做好了她端着进门,房间突然一片漆黑。
在陈老太的角度,很容易看到电脑桌面从嘻嘻哈哈的鬼畜视频变成了游戏界面,温馨的白金字体散发着诱惑的暖光。
上边闪烁着四个大字——《模拟人生》。
陈老太听豆豆说过这个《模拟人生》高校很多同学都在玩。
游戏可以自己捏脸,设定父母、邻居、朋友,姓甚名谁,毕业大学、从事职业。主角则通过自己设定的世界,按部就班地选择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不同的是,在游戏里,努力一定有结果。
豆豆一直没有下载,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成功,奶奶重男轻女不假,但爸妈爱她就够了啊,他们家也不缺钱,以后随便上个大学出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豆豆就心满意足了。
面对黑暗中唯一的桃花源,豆豆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双手。
她忍不住想:自己长得一般,嫁不了豪门帅哥,最大可能就是嫁一个隔壁王大爷那样的老公,太恶心了,她不想过这种人生……
在游戏里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捏一张肤白貌美的脸当女明星,受万人追捧,就算结了婚,到八十岁还是有能力找123456。
陈老太说不出话也动不了,看着豆豆机械性的抬起手臂,诡异的场面转眼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在她万念俱灰时,房间突然又多了团光。
与其说是光其实不如说是一团火焰。
火焰从书桌另一端一跃而上,跳上豆豆已经准备按下进入键的指尖,烫得她尖叫出声,再睁眼“模拟人生”已经被强制结束程序,变成了电脑右下方不起眼的图标。
陈老太也能动了,她软着身跑过去一看,豆豆手心躺着枚梳着花圈髻的锦囊,锦囊里的木符已经全灰了。
这可不是撞邪了吗?接着她就来找祝如意了。
“那个图标怎么都删不掉的,会不会看上我们豆豆了?”陈老太有些后怕地问:“你妈妈不就是做这个的?你们家会不会有什么绝学?有的话千万救一救豆豆!”
“我们家不仅没绝学,就连我也是刚开张,而且我卖的是文创不是真符,大阿姨是不是你弄错了?”
陈老太笃定地说:“不可能!”
祝如意没办法了,看陈老太年纪这么大了也有点担心她情绪激动太伤身体,道:“这样吧,我陪你回家一起看看,但真不一定管用。”
陈老太亲眼见识过福祸娘的威力,正常的三观已遭过洗劫,加上祝如意始终沉静如一面湖水,看得人不知不觉就愿意把她当成半个大师,哪里有不愿意的。
祝如意关了门顺便把自己的电脑也带上了,陈老太还好奇地问:“现在驱邪也用上电子香案了?”
祝如意拍拍电脑解释:“既然软件要下载了才能害人,那不是跟病毒一样都需要传播媒介吗?豆豆的电脑我要是用不了,就把它下到我的电脑上看一看。”
陈老太感慨道:“……你们捉鬼界都这么科学了?”暗想,太专业了,自己果然没找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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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老太的带领下,两人到了二栋五单元201门口。
祝如意恍然:“原来是老梅医生家。”
小区居民大多都互相认识,祝如意更是从小混迹家长堆背诗卖艺,幸福小区几乎没有她不了解的原住民。
老梅医生也是外科医生,前几年刚胰腺癌去世。他大儿媳刘大姐,生了一个儿子永宗。他小儿媳毛大姐,生了个孙女豆豆。
比起aabb的豆豆,永宗显然透露出一点宗龄永继的意味,一听就是耀祖。
梅家。
吴老太偷摸把游戏下到孙女电脑后,一直很关注孙女的情况,半夜听到尖叫声、又看到小儿媳一家把电脑装起来,第二天更是一大早就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难不成是偷偷玩游戏上瘾被毒打了一顿?
这游戏如毒|瘾,一但染上那就不是那么好戒的了。
吴老太高兴坏了,点了根香在家跟菩萨祈祷:“有了豆豆做替身,就不要我孙子再沉迷游戏了,好吗?好的。”
乍见祝如意进门,吴老太一不小心掐断了香,尖叫:“如意?你过来干什么?”
祝如意逗她:“吴奶奶,我来和永宗一起写作业。”
吴老太汗毛倒竖,作为幸福小区的卷王,从小祝如意跟哪个小孩一起写作业哪个小孩就指定倒霉。永宗也是在祝如意阴影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为此吃过爸妈不少毒打。她转过脸指着楼上说:“豆豆在家,找她去吧,晚上咱们家吃竹笋炒肉,女孩子多吃这个好,消食。”
“亲家母,这么大岁数了才到更年期,老来俏啊。”陈老太恨不得把她吃了,豆豆的游戏,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是她下回来的,只是苦于没证据此时不好发作而已。
吴老太开始大声念经。
二楼。
豆豆僵硬地躺在床上,嘴角勾出一抹幸福的弧度,如同木龙让人点了睛,诡异得令人汗毛倒竖。
毛大姐坐在床前守着她,看到祝如意进来,神色也很微妙,她是无神论者,觉得是陈老太是老糊涂被骗了。
但昨晚豆豆又吐又发烧还说胡话,早上去医院检查完也显示身体没有毛病,死马当活马医,毛大姐这才同意陈老太去找人。
祝如意看出来毛大姐的不自在,毕竟以前她来找豆豆都是跟她讨论根号二,这才多久没见面,再开口已经是——您好,豆豆已中邪。
而且祝如意自己也没底,但来都来了,再打退堂鼓也迟了,她把福祸娘拿出来放在豆豆手心里,想看看它究竟有没有用。
豆豆自从昨晚差点登录游戏,精神就一直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为何物。
天旋地转间,她隐约看见一个戴着花圈发夹的小女孩趴在自己耳边。
好萌,好可爱,好想摸她。
萌萌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尖着一把细嗓子说:“死鬼!走开!”
豆豆昨晚开始身上就暖暖的,只要想起那个游戏就会情不自然地生出一种那里才是归属的幸福感,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面受小女孩国粹之后,她觉得一股凉气从自己耳边逐渐传向了四肢百骸。
身上挥之不去的诡异暖水遇见了烧热的铁锅,迅速挥发殆尽。
豆豆感到自己能动了,她坐起来喊了声妈,哇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