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脑的闲话炸的陈知快要晕过去,她只想逃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都别吵了。”沈芝佳大声呵斥,这次班级里一秒都没有安静。
陈知一人抵不过百张嘴,只得捂着额头逃离教室。
李洁医生早已辞职,医务室的工作全都交给了段成绪。
叩叩。
“进。”
“段老师。”
见陈知捂着头,手指上粘着一些血迹,段成绪一惊。
他赶紧过去扶陈知坐下:“怎么弄的?”
这次陈知没回答,她不想再继续撒每次都能被拆穿的谎话了。
她伤口处有铁锈,段成绪用力从里面挤出一些血来,消毒,擦药,包扎。
整个过程看着就很疼,但陈知却一声都没吭,只是眼神发直地看着某处。
段成绪挪开身,窗外的阳光晃到陈知的眼睛,她眯了眯眼。
段成绪又重新背对着窗户坐在陈知的对面,为她挡住光。
他穿着白色大褂,逆着光,陈知觉得他就像一个天使。
“可以跟我说说吗?”天使开口道。
陈知低下头,沉默。
过一会,段成绪说:“那我先跟你分享一个我的秘密吧。”
见陈知还是没说话,段成绪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其实我爸妈也是医生…”
市医院。
“舒刚啊,你确定要回小县城那开诊所?留在大医院干多好啊,前途无量,人都往大城市跑,你倒好,非要回那个小县城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椅上说。
“师父,我想好了,大医院里不缺好大夫,可是小县城缺,人都往大城市跑,那小县城谁来管。而且您知道,我老家是那边的,这几年我一直都想回家。”同样穿着白大褂,名叫舒刚的年轻男人站着说。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你要是想好了,就去找院长打报告吧,可惜了你这个人才,留不住,可惜喽。”
“师父,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万一我那诊所开失败了,我可还来找您。”段舒刚脸上带笑。
“你小子想得倒挺美,不管怎样,师父还是希望你能干成这件事。”
段成绪接着说:“后来我爸妈真的在县里开了个诊所,他们医术一流,收费不高,诊所越做越大,甚至小有名气。”
得知这个好消息的师父,特意开车去县城恭喜徒弟:“舒刚啊,没想到你这诊所做的还真不错,果然是人才到哪都发光啊。”
段舒刚笑:“师父,是您教导的好。”
一年中秋节,段成绪跟着爸妈去市里拜访师爷,市里的一切都很新奇,段成绪起了玩心,说要留在师爷家几天。
段成绪爸妈只好二人开车回县里,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两人当场身亡。
说到这,段成绪两只手握紧,他呼了一口气,继续说:“因为我贪玩,所以逃过了这一劫,但我爸妈…都死了。”
“后来经过调查,是有人恶意制造车祸撞了我爸妈,他们当时其实没死,是那人下车补了几刀,我爸妈才真的死了。”
陈知开口问:“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做?”
“因为…”
段舒刚县诊所。
一个中年男人神色慌张地抱着一个小男孩来到诊所。
“大夫,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子。”
段舒刚见状连忙走过去,他扒开孩子眼里看了看说:“孩子快不行了,必须马上送去大医院。”
那男人听完却不为所动,哭着说:“大夫,我听说了你们诊所医术高超,又收费不高,你一定能治好他的,我不走,求求你了大夫,帮帮我吧。”
“不是我不帮你,我们这怎么说也是个诊所,比不上大医院,你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去,你有没有车,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去。”
男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夫,我们去不起大医院,你肯定能治,你们诊所这么有名,肯定能治。”
“你快起来,你再耽搁时间,孩子就真的不行了。”
段舒刚生拉硬拽才把男人拽起来,此时他怀里的孩子一动不动,段舒刚摸了摸孩子脉搏,很微弱。
他几乎是拖着男人到车上,火急火燎往大医院赶。到大医院后,经过抢救,孩子还是没保住,走了。
医生说送的太晚了,要再早个十几分钟或许还有救。
段成绪眉头紧锁:“我爸明明帮了他,到头来他却把责任都推到了我爸妈头上,所以后来,他杀了我爸妈泄愤。”
“死刑,他死了,不过我爸妈也回不来了。”段成绪表情变得释然。
陈知一直安静听着,眼睛一眨都不眨。
“后来我被寄养在亲戚家,当时我情绪很糟糕,没考上大学,去了个大专,学医。”
陈知张了张嘴。
段成绪又开口道:“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还要学医,不害怕吗?说实话我害怕,但爸妈曾对我说过,治病救人会让他们感到快乐,有成就感,因为治好一个人相当于拯救了一家人,我想延续他们的快乐,也想尽量不让每一个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陈知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滴落,她哽咽:“段老师,世界一直如此吗?为什么善良的人总会被老天捉弄呢。”
“陈知…善良的人没有错,老天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愚昧无知一心向恶的人。”段成绪站起身将陈知揽在胸膛,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时不时轻揉她的头发。
陈知靠在段成绪的胸膛抽泣,这是她在这里第二次控制不住地哭。
为自己哭,也为段成绪哭。
许久后。
陈知逐渐平静:“段老师,谢谢你跟我分享你的秘密,你的爸爸妈妈很令人敬佩,他们很厉害,你也很厉害,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开心,我的秘密下次见面我再分享给你,我得先去上课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