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了齐思微的问题孙风继续道:“但是他最开始走私的不是物件,而是人。”
他说得艰难,莫名觉得像招供。
“你是说人?”谷欢清惊讶道,“这名册上的人都是他走私出去的?”她简直不敢想象这些人会面临什么处境。
孙风点点头,“很大一部分是,大多是小孩子。”
“冒如此大的风险,难道是是为了赚钱?”那他更是没资格说钱绰了。
孙风却摇摇头,“他这么做,一部分原因是出于保护。因为不送出去,他们也并不会好过多少,有可能被活活饿死或者被吃掉。”
几个人皆是沉默了片刻。
“荆县土地贫瘠再加上又多雨,收成一向很不好,百姓生活艰难。”谷欢清想起县志上的话。
孙风抠着自己的手指,小幅度颔首。
“是不是还有税赋带来的问题。”齐思微突然问道。
孙风突然抬头看过去,显然没有想到,这问题会从他的嘴里问出来,这不是说官家的坏话吗。但他也知道好多人苦于这件事已久,索性坦言。
“就是这样,百姓们不但没有粮食,还是交不起税,想去避税就只有投奔一些地方豪强,慢慢这地都不在百姓手里了。”
也可以看到很多青壮年在荆县都没有从事耕作,为了生计跟着钱绰干活。
柳方晏此时提出了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那时候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吧。”
“我们本来也是要被送卖的。”那名册上记录着他们的名字,便是佐证,“恰逢妹妹当时发高烧,送出去定就是没命了,便被唐公拦了下来。”
无论从哪个意味上来说,唐公真的可以说是他们兄妹二人的救命恩人。
柳方晏继续质疑道,“这东西是谁负责记录的的呢?”
孙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谷欢清答道:“我倒觉得真有可能是钱绰本人,他可能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当时在画舫上也是有记录船上歌女的名册。
齐思微冷冷道:“他倒是个好师父,把这些手艺都传下来了。”
“咱们上船的那个晚上,钱绰是同孟要在一起的,他死前承认了这一点。”谷欢清缓缓停下了说话。
观察了一下周围人凝重的神色,才接着道:“他们至少不久前还很紧密的一个整体,但是产生了分歧,这个分歧就是官银被劫的事件。”
“现在他死无对证,线索便都断了。”
*
到目前为止,最蹊跷的是唐公的骤然消失。这让谷欢清感觉十分危险,自己在他面前晃荡了这么久,他会不会放过自己都是个问题。
她尝试问系统唐公的去向,系统给她的回复是【待到秋来香】[1]。比起之前,谷欢清当即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只觉得系统在敷衍自己。
而且可以看出齐思微的朋友,显然不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重要的位置,如果一旦有问题发生,自己没准会成为弃子。
有双拜托自己的这单生意,已经完美的完成了,她如果再参与这件事,也不可以太过漏头。
谷欢清舒展开表情,对着齐思微扬了扬眉,“齐大人,能否同我移步外面?”
杂草丛生的土壤交接着远山,院子是一方茂盛的夏季。
她轻松道:“什么时候把钱结一下,我要是不提,齐大人不会准备装傻到底吧。”
齐思微垂眼看过去,心里了然,上次没跑成,现在也该走了,“想要多少。”
“这要看齐大人觉得自己命值多少了。”起初答应得匆忙,也没定下什么金额,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长时间的案子。
“如果这样算。”齐思微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可以在不限期限的以后,完成你的一个要求。”
谷欢清未勾画仍秀丽的眉毛,拧了起来,第一反应是对方要赖账,但见齐思微的表情又十分严肃认真,便道:“任何事?你这么自信。”
“我定会动用所有可能的所有力量去完成。”
谷欢清闻言瘪了下嘴,说得好像能助自己登基一般,明明只是个落魄知州,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
“他是谁?”谷欢清指的是柳方晏。
齐思微轻笑道,“这个还是不要算了,这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他接着道,“他是当朝太子的一个幕僚。”
谷欢清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是深藏不漏啊。”
那他岂不是一定程度代表着太子,齐思微是搞了一尊什么大佛来。
齐思微弯着嘴角,“如果闲来无事,回扬城,可以到我那喝杯茶,秋日里总会有上好的铁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