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屹嘴角笑意僵住,话撂一半没说完。
见女生像木头似的无动于衷,他奇怪,又伸出手掌在余思好面前晃了下,“...听见了吗?大组长!”/“喂!”/“余、思、好——?”
一般叫全名之后的巴掌或者一拳,但没有像平日那样来临,唐屹奇怪的同时有些尴尬,无论他如何招呼,余思好全然不理睬。
唐屹站起来招呼自己面前的同事,“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女同事紧皱眉头,额头上的川字纹拧紧能夹死一只苍蝇,神色嫌弃不解,就差拿黑笔往脸上写字了——今天你的脑子是落在家里没带来?
“好了、明白了。”唐屹抢住女同事即将说出口的话,挠挠头四处张望找晓月,发现这姑娘平时来的挺早,都这会儿怎么人影都没有。
说曹操曹操到,晓月推开玻璃门慌忙跑进来,朝余思好方向,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神的,焦急问,“怎么样?”
晓月喘得面色通红,“事故发生的原因是空调铜管开裂,制冷剂泄露遇明火,导致的爆炸。”
余思好没来得及插上话,唐屹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上赶着大声问,“什么爆炸?”
陈聿明刚进来就看见余思好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发呆,晓月和唐屹聚一块费劲儿解释着什么。
她估计已经先一步知道消息,他上前也不顾其他人目光,径直走到她面前,转过椅子,半蹲在地上,抬头看她,安静地抚上余思好的脸。
“现在才查清爆炸起火的具体原因,后续真相一定会全部浮出水面。”
余思好鹌鹑似的点头,晓月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唐屹觉得奇怪,问,“又怎么了?”
晓月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昨天一夜顾总和陈工都在处理这件事,家属赔偿不满意,现在抱着今早抱着骨灰罐在公司休息室闹呢。”
“啊?那么快就火化了?”唐屹摸着下巴,皱着眉头,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劲儿,“你不觉得这事奇怪吗?”
怎么一切来的那么快。
为什么原本摆在办公区走廊外,崭新的空调外机会放在早已装好空调的办公区?原本等着今天安装的空调外机,怎么就恰好昨天发生爆炸?而且昨天工人早早下班,为什么那么晚还有人在,唐屹沉思。
晓月听他话摇摇头,她不明白有哪些奇怪的点,直言,“估计是空调外机坏掉的原因估计是运输路上发生的颠簸,或者搬运的时发生震荡之类的,然后工人师傅返回施工现场的时候,恰好在抽烟。”
唐屹紧跟着摇头,这也不是不成立,反正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妄下定论。
“余思好——”
顾思芜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住她,他面上憔悴,下巴上长满胡青没来得及打理,估计是处理一夜没回家。
办公室隐隐哗然,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更严重,爱凑热闹的人目送余思好进老板办公室。
见女生进来,顾思芜坐在电脑前叩着桌面,“小好、这段时间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余思好意外地抬起头,眼底惊诧,“为什么?”
顾思芜没扯工作上的原因,只是岔开话题,“快放假了就好好休息,没有为什么。”他总不能说是他老婆在电话里威胁,让她唯一的小侄女避开这杂乱的事。
“是影响不好?”余思好直直注视着他,势必要问出原因的样子“还是因为事故发生我要被辞退?”
顾思芜手指抵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光听女生在他耳边不停叽里咕噜,让他颇有些头疼。
“亲属赔偿我可以赔偿。”/“道歉我也可以亲自去道歉。”/“这事情一定要解决的,我作为项目组长我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
顾思芜顿时头大转过身来,抿着嘴盯着她,余光淡淡一瞥,他看见站在玻璃门外等待的陈聿明,又对她说,“赔偿公司赔偿,道歉也是我去道歉,这事完完全全你没有关系,也不是你的失职。现在只是命令休息不是让你辞职,攒那么多假期是准备玩消消乐呢?”
顾思芜见余思好脑袋已经垂了下去,惊觉只不是自己的话说得有些严肃,继而转移话题,“而且写字楼的工装我也准备转交给别的组。”
交代完一切,顾思芜再无一丁点注意力落在她身上,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开始工作。余思好只好离开,陈聿明安静地走在她身后,唐屹晓月凑上来。
唐屹问,“怎么了?怎么了?老板叫你干什么?”
余思好生无可恋掀起眼帘,“失业了。”
“啊?”晓月惊呼。
“怎么可能,”唐屹一副通晓所有事的模样,“这年头我宁愿相信骡子失业,也不会相信你会失业。”
余思好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好东西,“对我就连牛马都不如。”
唐屹陡然噎住,干笑,看着几人身后陈聿明眼神威胁,立刻住嘴。
余思好走了很久的路,路过办公区,听耳边电脑键盘鼠标声,就是没有大家的讨论声,她坐上电梯,到公司天台。
劲风将她长发掀起来,在空中飞舞,她静静地盯着林立的写字楼,长条方块形状各异,现在不是夜晚,看不见星星。
陈聿明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余思好扭头,他也跟自己模样一般,头发飞舞。但不同的是,他正朝自己张开怀抱。那样子仿佛在说他还在呢,在她身后安静等待着,无论何时她需要,他总在呢。
陈聿明身上和她一样的味道,让她深感平静,她就埋在他怀里,相较于之前硬邦邦的胸脯,现在有了些肌肉,余思好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人命那么轻呢?”像从她脸上拂过的空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