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接风宴在半个时辰后终于结束了,沈意芜没有回宣和殿,而是独自一个人到河边发呆,蹲在河边,拔了一根草在手指上缠着玩。
不知待了多久,腿都快麻了,她正想起身就听到凌乱的脚步靠近,还带着呜呜呜的声音。
不知是基于什么心理,她没有动,也许是因为那声音太过奇怪了吧。旁边是个假山,她就蹲在假山旁,刚才风太冷,所以她挑了个背风的地方。
此时有人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假山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带着点魅惑且缠绵的味道,“你胆子可真大。”
“你这几天都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怎么,你现在是嫌弃我了吗。”
沈意芜听到男子的声音时感觉到一丝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会呢,我想你还来不及,这不是大周的使臣到了,宫中人多口杂,要是让人发现,你这漂亮的脸蛋就要和你这个脖子一起落下了。”
男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女子的声音软软的,似呢喃低语,掺杂着一丝情欲,“你可真讨厌。”
女子的笑声如雨后春笋般不断袭来。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要是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她就是傻子了。上次的那出给她心底留下了严重的心底阴影。
她没敢动,生怕被人发现。
不知待了多久,她蹲靠在假山上,时间越久腿就越麻,她想动一动,可另外一个声音在脑海中道,“别动,要是被发现,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帮你,你就得死在这了。”
这种事情被发现不把她弄死才奇怪,她不死死的就是那两个人。
两人说话声音再次袭来,掺杂着男子的喘息和女子软糯的叫声,“寒妃娘娘,父皇要是知道我们两个如此,你说他会不会直接气死啊。”
女子半推半就缓缓道,“你这个人真讨厌。”
正在做思想斗争的沈意芜突然就僵在了原地,她偷偷从缝中看了过去,就见一抹熟悉的青色的衣摆和蓝色的纱衣混合在一起。
她捂住了唇,生怕自己会突然发出声音,瞳孔慢慢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
等她反应过来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只剩蓝色的纱衣,再一细看是一双锦绣双色芙蓉鞋。她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还是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女子的第六感告诉她快走,她直起身子却因为腿麻一时动不了,在假山上借力才能站住。瞬息之间她感觉有人在靠近,她猛地回头就见一张在暗处若隐若现的脸出现在面前。
哥哥——
她的唇微微张大,惊呼的声音被一只手按了回去,一股海棠花的味道袭来。
另一只手揽在腰间,耳边微风吹起,刹那间她就转移了阵地。
她看向不远处人影攒动的假山,沈宇找来了禁卫军,此时的她和假山隔了一条河,刚刚沈恙带着她从假山旁飞了过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过来了。
当时沈宇应该是已经发现有人才会离开查看。
她的心还没完全放下,有人已经在向她这边靠近,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恙拉走了。
她的脑袋感觉一直昏昏沉沉的,被沈恙牵着走,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快转不过来了。
两人奔跑着,衣角被风吹起交织在空中,发丝飞舞让人感觉有一丝疯狂的模样。
左右两边都是赶来的禁卫军,沈恙看着前方那封闭多年的宫殿,直接朝着目标而去,那是尘封多年的凤栖宫。
门被关上了,“吱呀”一声,关门的声音和耳边那突然停止的风声让沈意芜回过了神。
外面脚步声杂乱。
她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动静,心加速跳着,沈宇要是知道是她,想必也会想尽办法除了她吧。她的注意力都在门外,没有发现身旁的人在注视着她。
她动一下,沈恙就动一下。
外面的声音传来,“这边没找到人,去别处看看吧。”
“四皇子说好像有刺客,不会是看错了吧,这查了这么多地方都没看到人影。”
“那里不是没查吗?”一人问道。
“那是凤栖宫,你要愿意查你就去。”男子的声音陡然拔高,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留下发问的人还有些糊涂,但他也跟着大部队离开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归于平静,沈意芜松了口气,肩膀陡然松了下去,她直接靠在了墙壁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大脑越来越清晰。
她的余光看向一旁的人,她刚才看到她靠到墙壁上的时候沈恙也动了一下,于是她又向一旁挪了一步,她就发现他也向她这边靠近了一小步。
她很是疑惑,等她再动的时候,沈恙又准备动了,她立马阻止,“你别动。”
沈恙闻声没动,但下一秒她就感觉头皮一阵刺痛,她立马捂在了头上。也因此她终于发现了一丝异样,透过窗外的光她看见一缕发丝在空中穿过,她沿着发丝看过去,直至看到了蓝色的衣襟,她才发现她的…头发…挂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衣襟上有个纽扣,头发缠在了上面。
她恍然大悟后想起刚才的举动,脸不禁微微泛红,头上疼地有些恼怒,发起了小脾气,“你为什么不说啊。”
昏暗中看到她又羞又恼的模样,沈恙勾起了嘴角,走近她,将她的手拿了下来,然后代替她轻轻地揉了揉疼痛的地方。刚才看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他就没提醒她,然后就是被沈意芜突然制止,他本能地就停住了。
沈意芜本来有些气恼,但头上的痛感慢慢消散,理智也终于回过神来。
她好像不该对他发脾气的,是她让他站住的。
她在想该怎么道个歉,从小到大做是要做错事要道歉。
心中打好草稿,正要开口的她唇还没张开,刚仰头看向一旁的人,那人就比她先开口,“你不用道歉,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
这话在沈意芜的耳边不断回响,小时候和妹妹有任何矛盾,爸妈都是让她道歉,“你是姐姐,怎么和妹妹一般计较。”
出了学校,进入社会,领导说,“让你做你就做,哪有那么多理由。”
最后出了问题,他说,“是你做的,该道歉道歉。”
沈恙没发现她略微有些失神的模样,他继续揉了揉,“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