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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越歆将手中摇壶甩了一个极完美的弧度,稳稳当当接在手心,而后到出高杯中的冰块,缓而稳地将酒液倒入其中,又加入气泡,慢慢拉出完美且绵密的泡沫。
而后向前一推,交给了坐在吧台旁等待已久的人。
女人上身黑色夹克,下搭黑色工装裤,偏偏露了内里的白衣的一截儿腰线,透出其内极瘦的腰身。
她握过杯子的手上带了一圈儿戒指,唯有无名指上,有痕却无戒,空在那里,格外扎眼。
女人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向陈越歆挑了挑眉,握着杯子便拧腰进入了舞池,欢呼一声,拉起了整场的气氛。
陈越歆跟着拍手欢呼,待众人的目光都汇聚于舞池正中,这才放下手,颇感无聊地吹着自己落了一缕在额前的头发,余光看到一个人,一个绕开了欢腾与喧闹,直直向她走来的人。
阮盛意也没想到今天是她当值,放下包,拉过椅子坐下,道:“师娘不是才做完检查,你不回家陪着?”
陈越歆无聊地撑着下颌,“好不容易不难受不吐了,今天检查又一切顺利,寻了个由头就和好姐妹约着出门吃饭去了,不要我了。”
阮盛意:“你不行。”
陈越歆:???怎么上来就骂人呢!还顶着真的清寡的一张脸,骂这么脏?!
阮盛意看她震惊到失语的模样,噙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续上方才的话:“不然谢瑜调的明天见,怎么才能让我睡几个小时。”
“那也是你徒弟。”
陈越歆白了她一眼,随着音乐扭腰,晃到阮盛意的包前,“来就来了,怎么还给老师带礼物呢?”
她顶着阮盛意“你很想死吗?”的眼神,拉开包,二指一翘探入其中,取出那瓶罐罐——
“胶水??你随身背一个胶水干什么??”
震惊的目光流连在死人脸和胶水之间,陈越歆嫌恶地将胶水扔回包里,连声啧啧,“我还以为终于懂事了,给我带好东西了呢。”
“给你送钱来了,来一杯落日余晖,越浓烈越好。”
“心情不好啊?”
阮盛意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红唇微启,“没有。”
“鬼扯。”
她在量酒杯里倒入红石榴糖浆,又加入几颗冰块,嘴上骂着,手里的shake却不停。
但显然另一人没有心情看她,她也不玩那么多的花哨,很快,一杯由红渐变到黄色的落日余晖稳稳当当出现在桌面上。
陈越歆:“给,怨种,说说吧。”
但她这个徒弟向来是个寡言的,接过鸡尾酒后,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喟叹一声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喝掉了落日,是不是可以忘记太阳。
陈越歆甚至阻止不及,一双眼径直瞪大,“你……你疯啦?”
她虽然没有用最浓烈的基酒,但这样一杯这么激进下肚,一会儿酒劲反上来也有的她好受的。
陈越歆拉过她的脸,“咋啦?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事。”
“没事个鬼啊,你好好说。分手了?不对啊,你追到人家了吗?”
“没有。”阮盛意挣离她的手,趴在桌上,“人家不是会和我吵架的关系。”
“不是,多大的挫折啊,这就放弃了?”
“不该放弃吗?”她偏头看向舞池,喧闹的音乐吵的她耳朵生疼,却也有了几分存在的实感。
好像过了这么久,她终于有了落在实地的感觉。
舞池正中是一个看起来就很酷帅很适合这里的人,炸毛的墨黑狼尾恰到好处地停在了黑色夹克的上面,浓烈的妆容哪怕隔了层层人群也能被瞧的清清楚楚。
那人正晃着酒杯高呼,让所有人都来跟随她的节奏。
阮盛意看了多久,就晃了多久的神,直到身旁人终于受不了拧过她的耳朵,“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在给你传授追人技巧诶!!”
阮盛意没有理她,而是指着舞池正中的人,问:“那是谁?”
看着就很不喜欢。
她就是讨厌这样的人,讨厌这样的氛围,这才离开乐鑫,自己开了一家小小的酒馆。
陈越歆看过去,轻噢一声,“一个喜欢泡吧的大小姐,有钱的很。”
“愚蠢。”阮盛意撑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目光却是落在一旁正在被逼酒的人身上,微微挑眉,“陆珂?”
“你们认识?”
“嗯,算是吧。”她拿过一旁的酒瓶,摇摇晃晃向着舞池走去。
抬手,挤进舞池,而后……
挡在陆珂的身前。
阮盛意一手插兜,微微折身,压迫在那假笑着给陆珂灌酒的人身前,温声道:“逼小姑娘喝酒多没意思啊,不如咱俩拼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