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几家早餐店后,阮盛意愈发沉默了。
哪里是对这边不太熟,分明比她都熟稔的多,她也只知道其中一家的招牌是什么,平素里买了其中一家后也不会再去买其她店的。
但萧温妤就那样大咧咧地勾着每家一个的包子,从头买到了尾,还顺理成章地在最后一家坐了下来。
这样就算了,那个店家甚至还笑着过来给她俩送筷子,贴心地问她们还要不要旁的吃的,如果茶水不够了要及时去换。
阮盛意默默捅了包子一筷。
又捅了一筷。
萧温妤:“再捅就可以放进汤里泡一泡变成泡馍了。”
阮盛意:“……”
她的不快太明显,而另一人又恰好心思细腻且关注着她。
萧温妤摘下围巾搁在一旁,吹了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豆浆,柔声道:“这些都是那段时间操持家务练出来的,以前我同你一样,很不喜欢这些虚与委蛇的东西。”
阮盛意:“你今天很喜欢讲这些。”
“什么?”
“家庭,婚姻。”
“……”
本就微微泛凉的空气更是如坠冰窟一般的沉默,阮盛意抬眼看另一人,另一人却是一手撑着下颌,似乎因着一句话就彻底陷入了愣神。
微微的亮光自另一边投过来,不太亮,于是就隔了一层朦胧,有些雾沼沼的。
沉默到有点太久了,久到阮盛意都有些抱歉。
她说:“如果你那儿装修的味道很大,也可以来我这儿借住一下,咱俩作息刚好颠倒。”
萧温妤笑了一下,分明是看不清的,可阮盛意还是看清了她唇角的苦涩,浓郁到快要溢出来。
她想说抱歉,但萧温妤抢她一步,道:“是有点,和世界隔绝太久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聊天了。”
回答了上一个问题,却又抛了下一个问题。
只要涉及她自己的问题,她都这样明晃晃地把问题扔到了一边。
可阮盛意还有很多想问的。
为什么离婚?为什么要开照相馆?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她是不是不支持你出来工作?以及……
那天晚上,为什么去而复返,为什么要说谢谢。
可现在的情况好像都不太适合问出这些问题,她没有立场,萧温妤也一定会避而不谈,躲过这些带着试探性的问题。
阮盛意第一次觉得有点挫败,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急躁,这些事都需要慢慢来做,毕竟两个人的邻居时光还很长。
不急于一时三刻。
这顿饭的后半程有些沉默,萧温妤似乎刻意留下了几个包子回头吃,阮盛意看一眼自己的,也不太好意思说她吃不完了,如果萧温妤想要也可以拿过去。
但萧温妤主动了,她问阮盛意有哪几个袋子没碰,抬手便发了相应的钱给她,而后将几个袋子并到一处,一起滴溜溜的提着,挂在手上晃悠。
阮盛意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过电话号码转进来的支某宝的转账,莫名有一股想要关了电话号码转账地冲动,心底那点难受的感觉愈加明显。
回程,两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走到门口,阮盛意将黑白拼色的围巾递回去,“谢谢你的围巾。”
“不用谢。”萧温妤接物分外有礼,接过来后三下五除二便将之叠得整整齐齐,抱在怀中。
好熟练。
阮盛意又想问她,这也是婚姻带来的熟练吗?
她克制住了,只是微微一笑,转身走向自己的店铺。
萧温妤压低了声音,道:“睡个好觉。”
阮盛意回了一个好的手势。
*
傍晚,今醉开门。
阮盛意这一觉莫名睡得很好,中午爬起来泡了个泡面随便应付了一下后又昏了过去,再醒就是下午四五点那会儿了。
她揉着脑袋发呆,抱着被子就滚到了小阁楼的窗边,看着窗外的光亮发呆。
看着看着,目光就移到了对面商铺的门口。
有点远,她的眼睛不大好,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从照相馆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晃悠的似乎就是她自己的照片。
大概是拍的挺不错的。
她明显看到那个人停了一下,这么短的时间应该就够拍个照片分享。
况且到底是开心的还是难过,她这个酒吧老板是最能分辨出来的。
阮盛意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顺着自己打开的缝隙看着窗外。
就这样看了很久,那边店里都不再有人进出,萧温妤似乎也没有趁此机会出来溜达溜达的打算,她看的无聊,干脆简单收拾一下自己下了楼。
楼下,调酒师和服务员聚在一起,头对头悉悉索索着,似乎在说什么。
阮盛意沉默片刻,见这群人没有发现她的意思,冷声道:“干什么呢?”
众人似鸟兽飞散,谢瑜止不住地拍着胸口道:“你吓死我了,老板,吓死我了你可就失去了宝贵的调酒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