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人送出府门时,方思凝顺嘴提了一句:“贵府二姑娘定下来了,不知三姑娘可觅得良人。”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心情乱七八糟的。
桑敬义和穆文君对视一眼,穆文君上前道:“这孩子,不及阿嫣温婉,性子怕是还要磨上一磨,若是嫁了出去,少不得多磨练一些。”
方思凝却道:“姑娘家的,何必苛责,我瞧着她就很好,人无完人。”铺垫半天,言归正传:“谁家还没有说教不听的孩子了,我家云婕同贵府女君也差不了多少岁,若是有空,女君可常来裴府走走,互相说说话。”
这话里话外都是说两家要友好相处,多家走动,是为笼络人心。
老妇此言,意在桑姮。
裴家是有个裴云婕,可她还有个大哥裴修霁。
回去的路上,只剩下了何行陪着她。
以前忍冬在的时候不显,等人走了,就觉得孤零零的,心里空荡荡。
最近事多烦扰,时疫之后紧跟着忍冬认亲,静下心来想想,她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夜间桑姮辗转难眠,只是不知卫无尘就寝了没有,罢了罢了,来日方长,下次有缘碰见再细细盘问吧,桑姮想着,将手缩进被子里,阖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又睁开了。
不!
是瞪大了眼睛,像铜铃!
哪来那么多的来日方长!
今日事今日毕,就算是卫无尘睡的跟死猪一样,她也要把他喊起来,问个清楚。
桑姮原以为将军府如铁桶一般,谁承想,这夜巡一日松过一日,对桑姮来说,易如反掌。
桑姮在屋顶之上佝偻着身子,自言自语:“还好没有全都忘光。”好长时间不活动筋骨了。
不知道卫无尘现在在哪,将军府又大,夜深如此,一开始原是打着单刀直入卧室,将卫无尘狠狠的摇醒,威逼利诱,好好的问个清楚;可现在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男未婚,女未嫁,多少有些冒昧了。
桑姮正打算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摸过去,打算在屋顶之上给卫无尘砸醒。
正行动之时,却见卫无尘睡眼惺忪的从另一边的卧室走出,衣着单薄,结实的肌肉将单薄的衣服撑起,结实而有力。
卫无尘刚刚在梦中被人叫醒,心绪迷离,揉着眼睛,桑姮穿着夜行衣,并未蒙面,正看的入神,不成想卫无尘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卫无尘的困意登时就没了,刚伸出手指着桑姮打算喊人。
桑姮赶忙指着自己,用口型说着“我!是我!是我!别喊别喊。”边说着边双手合十,做拜托样“求你了。”
卫无尘四下看了看,并无异样,顺手指了一间屋子,意思是叫桑姮过去。
二人没有发出声音,交谈全凭手势。
桑姮看懂了卫无尘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着。
卫无尘回屋取了件衣服穿上,赞赏般看着晨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对晨和说做的好。
晨和也十分高兴。
第一个发现屋顶有人的是晨和,第一个发现那人是桑姮的也是晨和。
日日相思不得见,美人踏夜入梦来。
晨和激动的跑进卫无尘的屋内,猛烈的叫着他:“少主,少主,你醒醒,你醒醒。”生怕叫慢了。
卫无尘被吓了一跳 ,还没睁开眼睛,被扯着站起,下一秒就被丢出来了。
卫无尘穿好走了,留下一脸激动的晨和。
侧屋的灯光在卫无尘进去后亮起。
桑姮站起来打着哈哈道:“这么晚了,将军还没睡啊。”
上次一别,卫无尘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桑姮道歉,可最近的事情接踵而至,桑姮抽不开身,卫无尘也抽不开,原本想着借乞月宴相见,却被忍冬打乱了计划。
卫无尘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女君深夜到访,是来问我睡没睡的?”
桑姮假笑着:“倒也不是。”
她一开始确是很生气,就想着谁都不靠,自己一个人查下去,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她明白了,她被困在这定安城里,行事不如卫无尘方便,要靠自己查下去,得查到猴年马月去,倒不如跟卫无尘低个头,万事都好说。
卫无尘点了烛火,坐到了水案旁,在桑姮跟过去的时候,点着了火,热着茶。
“上次一别,卫某一直想跟女君说声抱歉,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日以茶代酒,向女君赔罪。”说着便抿了一小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