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失陪了。”
“卫将军慢走。”裴修霁回道。
晨风和晨和也随卫无尘而去。
晨和不解:“主子这么着急回来不就是为了见桑三姑娘吗?还换了一身新衣服,为何见到了却更加不开心了?”
晨风无语至极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可能主子觉得他这身新衣服不太好看吧。”
桑姮:今日是什么日子?怎得都穿新衣?
一人喜出望外,犹如天际云破破出一缕曦光;
一人浑然不觉,饶有兴致。
一人隐忍之下,内心之中的嫉妒已然令人有些难以控制的发狂,嫉妒之后只剩下失落,如雨打窗棂般无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女公子这心倒是操的太多了些。”裴修霁打量着城外的难民。
“有人方有家,有家方有国,人有生死,命有贵贱,谁不想活着。”桑姮说:“就好比裴公子日后尊为家主,担起裴氏满族,难道要因为一家不行,而要放弃吗?”
“一家是这样,一族也是这样,一国更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裴修霁双肘合曲起,朝着桑姮抱了抱拳,刻意的拉长了声音:“女公子,受教了。”
桑姮一笑:“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裴修霁去了山上,桑姮入了城,趟着污水问着:“诸位可曾见过我三哥哥?”
手里忙着的官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回头看,有人用手指了一个方向:“桑三公子在前面两条街上呢,女公子若是去的话当心些,这污水里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呢。”
桑姮回道:“知道了,多谢了。”
说罢,就找桑淮归去了。
远远的瞧见桑淮归的背影,桑姮就叫他:“三哥哥,三哥哥!”
桑淮归又胳膊肘擦了擦额头,皱着眉回头朝着桑姮道:“三妹妹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桑姮到也不管,朝着桑淮归走过去,走近一瞧才发现他的面色很不好看。
笔上安天下的书生,如今竞做起来了苦劳力,身体根本就吃不消,如今就是靠着一个精气神撑着。
“如今他们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写出良方,怎的三哥哥竟做劳力起劲。”
桑淮归苦笑了下:“良策也是要靠天赋的,就好比,在读书断文识字方面,你就不如阿嫣;可武力方面,阿嫣远不及你有天赋。”
“你三哥哥我啊,只能说是有小小的天赋。”桑淮归将手从污泥里伸出来,用手指头给桑姮比划着,比划完了有泡了进去:“良策有的是人写,不缺我一个,可这官沟是得用人力的,万一就缺你三哥哥我一个呢?”
说着二人都笑了起来。
“我今日出了城,回去就说给二姐姐,让阿嫣姐姐交给三哥哥,若是三哥哥什么时候想研究更好的办法了,也能看看。”
“好,那你且先回去。”
桑姮正好还有事要打听,便点头回去了。
桑淮归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一日洪水袭来,他一转头,眼睁睁的瞧着倒塌的房屋将一个老者生生砸死,血混着污泥,是土的颜色。
一条生命的逝去,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那日他拿着自己写好的策论出帐,正想要拿给桑敬义看。自上而下望去的疮痍,他瞧见了那处坍塌的房屋。
纸笔救不了天下百姓,没有人在乎死了多少人,因为死的不是自己。
他将策论丢到了水里,顺流而下,游过了那间房屋。
多一个人活下来,就多一个人在乎。
是吧,桑淮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