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黄的烛火雀跃,映的桑姮恍若下凡的仙子,叫他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她小小的一只,静静地熟睡着,就好像一只雪白的兔子,又好像一只被人抚顺了毛的狸奴,令人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无声无息中,裴修霁的心漏了一拍,脸上浮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笑。
她小小的身躯里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率女君,蹚污水,不嫌脏也不嫌累。
白日里他瞧见的桑姮一举一动,此刻都在他脑海中浮现。
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了呢?
连裴修霁自己都不知道。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冥冥之中,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人,待到自己发觉时,覆水难收。
人的内心往往比人的权衡利弊更快的做出选择。
世家女君大多规矩守礼,多是桑嫣那样,若是家中娇宠那便是裴云婕这样,他心中对未来当家主母的人选便是桑嫣那样的,可偏偏自己的心意却朝着桑姮倾斜。
姮者,月宫之主也。
想来,汝平伯也是对她抱有美好期愿的吧。
心意这种事,难说的很,竟连自己都不能左右。
若是她当了裴家的主母,想来也是好的吧。
率领着族中女君,亦能管好一家之事。
是啊,她连手下都兵士都能管好,做好裴家主母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想必易如反掌。
若是她不会,不愿学,也没事,他母亲会细细教导她。
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也觉得桑姮很不一样。
等等!
这事不对!
裴修霁啊裴修霁!
往你平日里自称正人君子,如今竟升起了如此龌龊的心思,真是令人不齿。
裴修霁伸手轻打了自己的嘴边,却仍不可控制的撇了一眼。
裴修霁心中再次怒骂着自己不齿,阖眼念了几句清心咒。
君子慎独。
但也只几句便又换了个想法。
她桑姮貌似是没许人家吧?
若是没有,那他也没有,所以说自己刚刚的想法并无不妥。
连裴修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想来的这歪门的道理,自己细细思量着竟还觉得十分有道理。
少年的春心动,比清风都缱绻。
裴修霁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反手搂着自己的脖子,佯装伸个懒腰。
一低头却被地上的影子吓了一个激灵。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影子?
难不成.....
裴修霁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回了头。
眼前这个“鬼魅”,不是司马恪又能是谁。
“司马.....”裴修霁温声唤他“长陵兄。”
司马恪这才回过神来。
原本他是想来瞧瞧裴修霁在做什么的,顺着裴修霁的眼神望去,一时之间,竟也入了入迷。
司马恪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二人相视一笑,没说一句话。
裴修霁了然的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同司马恪走向了别处。
躲在最后面的晨和:“.........”
他们不会是来看桑女的吧?
三秒之后
晨和崩溃“什么时候桑女这么抢手了啊!”
晨和此时恨不得捶地痛哭:少主啊少主,你要是再不回来,媳妇就快被撬走了啊!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这可不能赖我啊!
一个河东裴氏一个丞相司马。
自家少主这些竞争对手够强劲的啊。
晨和暗自替卫无尘捏了一把汗,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叹了口气,替自己多捏了几把汗。
晨和无助的看了看天,连月亮都在抬头的那一刻被乌云遮了。
欲哭无泪。
只能双手合十默默地祈愿卫无尘能够早日回来。
裴云婕梦里的少年,满身泥泞,却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是读不倦的万言书,划不脏的素白布,瞧不够的疏朗月。
他同裴修霁很不一样。
裴修霁是家中长房嫡子,从小就被看重,要什么便有什么,故此才能成为现在矜贵倜傥的裴修霁。
可桑淮归不一样,他是三房嫡子,年少失怙,便跟着伯父和祖母过生活。
他沉稳内敛,老成持重,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
人总是喜欢比较。
将自己同他人比较;将自己喜欢的人也同他人比较。
人本就是虚荣的,可当自己觉得最好的那个人出现时,一切都不过如此。
王侯将相也好,皇家贵胄也好,通通都不如。
所谓喜欢,便是如此。
既认定了一人,便觉得他是姹紫嫣红的花中最美的那一朵;然后从此眼中不再有其它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