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岭因为何常的死,今日一直留在大理寺衙署等待查问,得到诏命他连忙起身来到了明元殿,一番行礼后,萧方钰问道:“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兄……岑琛和翊王究竟去没去何常的监牢探监?”
江岭用余光瞟了一眼岑琛,见他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心下松了口气,说道:“这……小侯爷与翊王殿下,昨日确实是去了大理寺,同卑职说了几句话但也是为了审案事宜……”
察觉江岭声音有所停顿,萧方钰挥挥衣袖:“但说无妨!”
江岭叩首称是,继续道:“小侯爷还说这几日不太平,连他府上也着了窃贼,叫我好好看着何常……”
萧方钰一皱眉:“表哥,你府上去窃贼了?什么时候的事?”
岑琛撇了一眼一旁的崔成,笑道:“也没什么要紧,就是前几日我家老宅——也就子初的隔壁那所宅子,那里进了窃贼,当时我不在,是府里人发现的,那窃贼手上有刀,见翊王的侍卫来了便退了,好在不曾有人受伤,是以臣也就没张扬……”
萧方钰顿时大怒,他重重的拍了下御案:“手上还有刀,这哪里是窃贼,明明是刺客,真是岂有此理,何常一案的证物丢失禁军找不到,朕的表兄,大梁的靖远侯,府上去了刺客,禁军竟然也没有察觉?你们是怎么巡防的?”
崔成与魏昌双双跪倒在地:“臣有罪!”
“来人!”
殿前守卫的两名班值应声出列。
“将两人拉下去,重打三十杖!”
“是”
殿外立刻有人上殿拖两人下去行刑。
岑琛同情的看了一眼倒霉的魏昌,开口道:“此事应当不关魏统领,我岑家老宅在城东,应是……”
他目光转向崔成,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应是南衙禁军巡查地……”
“哦”
小皇帝沉默须臾:“那魏卿就免了,只打崔成一人吧!”
魏昌倒是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岑琛。崔成在一边却已是恨得咬牙切齿,他最后瞪了岑琛一眼,负气走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行杖的声音以及崔成的闷哼声。
萧方锐见小舅子被打,也是恨得牙痒痒,连带着看萧方铎都增了几分恨意:“就算你二人是为了提醒江岭,为什么早不去见晚不去见?偏偏等到江大人上值时进到监牢去提醒,你们明明知道何常是重犯,朝廷严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岑琛凉凉道:“谁说岑某进到监牢是为了探视何常了?我可没有见到他!”
“你胡说,刑部和大理寺的差役整日看守在监牢,你进去之后就屏退了狱卒,铁证如山,你还不承认?”
岑琛丝毫不慌:“敢问许王殿下,可是亲眼所见?”
“这……自然……”
萧方锐语气一顿,眼神也有些躲闪:“自然是有守卫的狱卒看见。”
江岭忽然拜倒在地:“陛下,臣以及昨日值守的大理寺狱卒以性命担保,小侯爷昨日虽然进了大理寺的监牢,但并未见过何常。”
萧方钰彻底被搞糊涂了,他目光在几人脸上来回扫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岑琛看了眼跪伏在地的江岭,笑道:“江大人不好意思直言,还是让臣说吧!”
他唇畔带了笑,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在引诱完猎物后终于露出了隐藏在背后的獠牙。
“何常的确是由刑部和大理寺的狱卒共同看守,可那里是大理寺的监牢,刑部的人在那没有值房,时不时就找借口往外跑,换岗时也往往是迟来早退。何常关系重大,一日两日还好,时间长了江大人也怕有事,但因为这都是些下面人的小事,又事关刑部,不好明言,昨日刚好赶上臣等来到大理寺,便让臣与子初做个见证,想着今日将此事上奏,请刑部严管,这样一来也算是个人证……”
“胡说,胡说,你们胡说!”
崔俭身后一名中年官吏脸上已是血色全无,岑琛认出这人正是崔俭的外甥,刑部侍郎孙绍杰。因密信丢失一事,太后大发雷霆,已将唐缙革职查办,是以刑部事务一直是由刑部侍郎孙绍杰代理。
他仓惶跪倒,哭诉道:“陛下,绝无此事啊,刑部在大理寺的狱卒一直是尽忠职守不曾离开半步……”
他说到后面明显有些轻,江岭见状继续道:“何常的监牢,刑部都大理寺一直是四人值守,每到黄昏时分刑部那四个狱卒便借口出去吃饭离开一会儿,此事我大理寺人人皆知,只是大理寺与刑部一直不合,刑部又总说大理寺仗势欺人,是以此事一直未曾提及,待到今日……“
江岭停顿须臾,话音分外清朗:“待到今日,难道孙大人还想狡辩吗?”
孙绍杰瘫倒在地,哭嚎道:“臣……臣冤枉啊!都是下面的人渎职,臣安排了人巡查,此事与臣无关啊!”
萧方钰怔了怔,刚想说句什么,他身后垂帘的太后忽然开口道:“翊王,方才岑琛讲得可是事实?”
萧方铎骤然被点名,忙叩首道:“禀太后,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