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没有想过,自己虽然有块金饼,但是她就只有一块,剩下那三百五十枚锈铜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能不能花出去还是两说。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母亲和阿姐,在住店方面肯定是能省则省,实在没钱,野地桥洞也不是不能凑合!
似乎是看出了她得想法,岑琛道:“我在上京有处宅子,虽然不大,却也够住了,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住我那里。”
说着他叹了口气,故作哀伤道:“那印章的主人和我家虽是世交,但他死后,我们联系就少了。前几年听说他的后人举家搬去了外地,想打探消息恐怕要费些时日,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也给你探听,有情况就及时通知你,你看如何?”
慕之顿住了,她没想到岑琛半夜找她来,就是给自己安排住处。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仅仅是因为自己带他走出朔北吗?
她感动之余,又觉得他是有所图谋,但转念一想,自己一穷二白,又有什么可图谋的?
慕之想了想,问道:“那我去你家老宅,会不会给你造成不便?”
岑琛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本就是闲置的,你不嫌弃就好!”
“唔”
慕之点点头:“若是如此……那便多谢了!”
见她答应,岑琛不禁松了口气。
他的想法很简单,以找印章主人的消息为借口,设法稳住她一阵,自己则趁这空档,派人去十八年前父亲外放的州郡去打探消息查证她的身份。
这样她也不会拿着那枚印章在上京城到处找爹,能避免许多麻烦!
解决一桩心事,岑琛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不少。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还要赶路,你早点睡吧!”
他说罢站起身揉了揉慕之的头,在慕之茫然的目光中,喜形于色的走了出去,连步履都轻快了几分。
***
因为有陈宝在,接下来的路程便没有太赶,一行人慢慢悠悠走到上京已经是第三日的上午。
“孩儿给母亲请安了!”
“侄儿方铎见过姑母,一年未见,不知姑母近来如何?”
“好好好”
萧俨死后,萧嫣已经由长公主,进封为了大长公主,她双眼含泪忙扶起萧方铎,慈爱道:“你瘦了,也黑了!”
被冷落的岑琛笑笑,站起身道:“说得便是,娘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我们吃了多少苦!”
大长公主转头看向岑琛,立刻神情大变,严厉道:“我没和你说话,继续跪着去!”
岑琛撇撇嘴没敢再言声,撩袍继续跪了下去。
萧方铎难得同情的看了岑琛一眼,又被大长公主拉过去嘘寒问暖。
两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大长公主也一直没叫岑琛起来。眼见天色将晚,萧方铎起身告辞。
“姑母,天色已经不早了,孩儿还要入宫再去拜见太后,改日再来看望姑母!”
“好,太后毕竟是你的嫡母,你今日回京不能不去拜见。”
大长公主眼含热泪,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得萧方铎,叹道:“方铎长大了,也出息了,你这次立了功,太后不会亏待你,只等着孝期过了成婚,再择一好封地,便能安度余生了!”
她说得萧方铎心中一涩,低头道:“谢姑母挂怀,方铎这便走了,改日再来陪姑母!”
“好,去吧!”
大长公主出庭相送,直到门外见他上马才擦着眼泪回身。
堂内,岑琛早已跪得两膝生疼,趁周围没人,赶紧坐上椅子喝茶揉腿。
“咳”
堂外似乎传来一声轻咳,岑琛连忙放下茶盏,在地上跪正了身子。
大长公主早就看到岑琛的小动作,也没心思追究,她走到上首坐定,冲他招了招手。
“竖子,你过来!”
岑琛笑意盈盈地挪膝过去。
“母亲……”
“哼,你还有脸叫我母亲!”
她冷下脸色:“当初方铎奉旨巡边,你也腿痒是不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偷摸跑去北境一年多,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你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说着又红了眼眶,一旁的侍女碧柔忙递过手帕,安慰道:“大长公主这一年多可是没少念了小侯爷,如今小侯爷回来了,怎么还生这样大的气?可当心气坏了身子!”
“是啊,是啊!”
岑琛忙挪膝上前安慰:“孩儿也无一日不在思念母亲,只是……”
他忽然不往下说了,大长公主放下手帕,斜眼看他:“只是什么?”
岑琛故作低落道:“只是……母亲也知道子初他素来不受待见,虽有皇命在身,恐怕北边那些兵痞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不是父亲和云州知州有些交情嘛!我也是想着去帮帮他……”
他嘿嘿笑了一声:“当然也想给给自己长长见识!”
“我怎么不知道他处境艰难?走得时候身边卫兵都没有几个,还是我分了长公主府一半的卫兵给了他!”
其实看见儿子回来,她气就已消了大半,之所以让他跪着也是气他不将自己安危当回事。
见大长公主神色动容,岑琛乘胜追击,一边殷勤的给她捶腿,一边道:“哎呀,母亲,孩儿知错还不行吗?”
“孩儿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您面前嘛!只是男儿志在四方,想来母亲也不愿看到儿子酒囊饭袋不学无术,整日在后宅厮混吧!”
提到后宅,大长公主眼泪倏然而止:
“话说你爹已经死了有三年了吧!”
岑琛手上动作一顿,莫名觉得有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