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又殷殷嘱咐了几句,说罢离去,辛鸣玉即刻便拉住了任荷茗,道:“可把我吓坏了!若是没有广陵郡王,你落下个私闯禁地的罪名说不清楚,轻则罚俸禁足,重则你和侯府都要受牵累。”
在外祖母父的操持之下,辛梅二氏之间并无太多勾心斗角,辛鸣玉入宫以来是第一次接触到这般凶险的斗争,任荷茗看看他,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辛鸣玉瞪他一眼,阮晓霜想来是明白其中并不这样简单的,便打岔道:“兰陵王君中了迷药又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府休息的好。”
果然辛鸣玉心疼任荷茗,不再多说,只是他何等聪慧,听阮晓霜这个话风,便知道此事不简单,看了阮晓霜一眼,看向任荷茗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心疼,明白此事不能探究,便不再说话,扶任荷茗起来帮他整理了仪容,挽着任荷茗向外走去。外间兴陵郡王妻夫果然在等着,兴陵郡王君见了任荷茗也是连呼:“阿弥陀佛,我在前头只知道忽然乱了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知道血衣侯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的脸色就难看极了,匆匆就离了席,不一会儿恩贵傧主子听了消息也着急忙慌地走了,过会儿两人一起回来,向太后告了安,陛下便带着恩贵傧主子回乾清殿去了,后来教人来托我送你回府我才知道,你教人给坑害了,送到太后主子殿里休息呢。”
这事是谁做的虽不清楚,但总是那二人之一,任荷茗此刻确实是精疲力尽,无心细分,只是无奈地道:“姐夫,快送我回家罢,不然一会儿我睡在马车上了,你可别叫我起来。”
兴陵郡王君连声应着,让辛鸣玉快扶着任荷茗上轿。
如此一路出了宫门,紫苏早在车上等任荷茗,任荷茗上了车,连忙问他:“如何?”
紫苏轻声道:“王君放心。陛下起先看到广陵郡王在会宁宫门口,脸色是不好看,好在看到王君在里头昏迷不醒即刻就着了王君的道,发了好大的脾气,说王君您素日里是最忠纯的,偏有人要来害您。恩贵傧主子来了,连忙对陛下一通哭诉,又对广陵郡王恩谢了一番,说是若不是广陵郡王留下为王君作证,到时王君的清白就无法分明了。”
总算是糊弄过去,得了一条生路,反而让咸安帝对私情之事起了疑心,对忬贵君与惠贵君起了疑心,也算是在惊险之中反败为胜。
任荷茗长出一口气,道:“幸亏在来之前,就想到有可能有人会将此设为陷阱,引我入局,否则还真接不住这一招。”
皇贵君不得不救,而要救皇贵君,就有可能通过检查那把匕首。既然任荷茗会这样去救,自然要考虑到有人会把这里设置成陷阱。所以早在动手之前,任荷茗便和青荇与紫苏将所有可能推演了无数遍,也针对各种可能定下了各种应对甚至倒打一耙的方案。所谓探骊方能得珠,既然他们要用咸安帝的疑心来杀人,任荷茗又为何不能反用这疑心来诛心。眼下用的这个,不过是几人准备的多种预案的其中一种。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兰陵王府正门外,任荷茗还未下车,便听有人轻敲马车,淡淡道:“小茗。”
任荷茗撩开帘子,见是薛镇站在马车旁,惯例要跳下车去,却听见紫苏惊叫道:“王君!”
是任荷茗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薛钰的迷药,原本坐着时不觉得有什么,这一跳却头晕目眩差点摔倒,还是薛镇一抬手扶住了他,轻声道:“小心。”
任荷茗不好意思地一笑,抬头看她,薛镇收回手去负手而立,面容清淡地轻声道:“我知道会宁宫是你自己溜进去的。”
任荷茗抬眸看她,眼中小心不露一点破绽,薛镇只是淡淡道:“你放心。我知道你只为给皇贵君洗刷污名。只是,下次再做这样的事,还是要先和镇姊知会一声才好。今夜之事,原还是要靠你运气好,血衣侯率先发现有人调动了会宁宫外的守备,便先让她的人围住了会宁宫,广陵郡王说她一时之间虽然想要喊人帮忙却找不到一个羽林卫,这才不得不亲自追了过去,才碰巧是事实,总算能圆上。若非如此,只怕母皇未必会轻易相信。”
“羽林卫?”任荷茗顾不上侥幸,不由得瞪大眼睛,“是谁竟然调动了羽林卫?”
薛镇道:“不错。母皇生气,只怕这才是主因。羽林卫向来是母皇的心腹,肩负母皇安危之大事,有人能在她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动羽林卫,就算是轮空一个空无一人的会宁宫,也必然是犯了母皇的大忌,母皇一时不会腾出心思想别的事了。去年朴家三少君出事被贬出羽林卫去了长安军,今年林家五少君在羽林卫的年份满了便跟着小五去了长安军,还有燕梁将军去了长安军之后魏家四少君跟着羽林卫的卢将军去了西南,这些都是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调动,林家与魏家少君自己早就希望去边陲挣些正经军功,唯有朴家少君本该是调不走的,也因为贬斥离开了羽林卫,如今母皇才惊觉自己对羽林卫的掌控早已不似往昔。想来去岁立过战功的朴家三少君今年但凡立些小功,就能顺利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