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其余几人不过刚刚成婚,兴陵郡王君与兴陵郡王成婚已有好几年了,再拖一拖,都该到了七年无出可休夫的年份了,便是兴陵郡王不在意,只一味让兴陵郡王君放宽心,他心里却是过意不去。
任荷茗见此开口安慰道:“没什么的。前些日子福陵王君还劝过我呢,他也是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动静,二十来岁上一连生了三个女儿,谁不羡慕。”
朴慧质也道:“是啊是啊。再说,兴陵郡王别的君侍不也没有有孕的么?说不准是郡王自己…”
任荷茗连忙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朴慧质知道这是任荷茗提醒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即刻闭了嘴。
一则非议兴陵郡王如此私密之事是大大不妥的,更何况朴慧质是男子,兴陵郡王的妹夫,二则众人虽然知道兴陵郡王君人好,兴陵郡王至今膝下没有一女半儿并不是兴陵郡王君自己无出就妒忌不许旁人有所出,但这确实也是有所流传的谣言,只不过兴陵郡王府中的其他君侍身份都无法与兴陵郡王君这名门赵家的公子相比,所以才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说到这儿却多少是兴陵郡王君的痛处了,毕竟他历来贤德,却因为无所出而平白招惹上妒忌的污名,更好似往他无出之痛上撒盐。
还是蓬蓁反应快,道:“嗨,你只管放宽心,说不准即刻就有了,心里总惦记着,反而越惦记越紧张,越紧张越不来呢——过些日子开春,天气暖和起来,上山的路好走了,我同你一起去青泰庵请个玉娃符,听说灵验的呢。”
说到青泰庵,乃是京郊“左青右白,东观西庵”两座皇家宗教建筑中的西庵,与全是女道、主要承担皇家女子们的祈福祝祷、最多只于帝后祭礼上接待皇后的道教白云观不同,礼佛的青泰庵中唯有男僧,是后宫各位主子们与一些德高望重或位分尊贵的外命夫们祈福所去的,任荷茗也跟着祖父魏氏去过几回——他年幼时身体不好,魏氏曾于青泰庵为他求过平安,任荷茗及笄时还专门带他去还了愿,供上了两盏大长明灯。只不过在魏氏心里,他为任荷茗供了一盏灯,任荷茗也为自己供了一盏灯,但在任荷茗心里,任荷茗的灯是供给祖父的。
青泰庵作为皇寺,常常会从各地遴选出色的僧侣充实门庭,这玉娃符就是前年选到青泰庵的难平大师所制,因多位贵夫得符后果然有孕而渐渐有了些名声。
几人旋即约定一起去,约罢了,包厢中一时安静,任荷茗忽隐隐约约听见什么,抬手推开了窗户。
“——郡王便说,‘不错!如今幽云大营中的军粮只剩下一日之数,那又如何?门后便是幽云都的百姓,但请众将士今日随我薛钰背水一战,便是军粮不到,我幽云军的将士,勇猛无匹,自可饥食胡虏肉,渴饮燕奴血!’”
只见醉仙楼一楼大厅的江山丽日图大镜屏前,用来表演的柳木舞台上摆着一桌、一凳、一把折扇、一块惊堂木,一位身穿青布衣衫、双目神采奕奕的中年女子正在大堂正中绘声绘色地讲着幽云州当时那惊险至极也精彩至极的决战。
“那幽云军中是什么人物,都是一等一骁勇善战的女郎,听得兰陵郡王此言,可谓是热血沸腾,一阵阵喊杀声震天,喊的正是:饥食胡虏肉!渴饮燕奴血!
“这声音喊得那起子燕奴是两脚发颤,两手发软,不自觉往后退去,然而那长得像铁塔一般的燕支金刀王女提刀便杀了一个后退的燕兵,喝道:‘便是死,也要杀进燕云都中,杀一个,赚一个!’
“这金刀王女确是燕支第一勇士,杀势勇猛,寻常将士抵挡不住,眼看就杀到营门前。
“兰陵郡王见此,心中十分焦急,恐怕燕兵当真攻破幽云大营危害到幽云都的百姓,提着长枪便要下那城楼,宋骥老将军一把拉住兰陵郡王,道:‘王主!您是主帅,又是皇女的尊贵之身,怎能轻易下场?’
“那兰陵郡王一双眼坚若金刚石,却道:‘我身为幽云主帅,岂能看着她这般残害将士?若是营门被破,幽云百姓危矣,我作为皇女,又岂能袖手旁观!’
“说着提枪下了城楼,一人立在营门前,一枪一个连杀了三五个燕兵,将那金刀王女气得哇哇大叫,幽云军气势大盛,都振作精神跟着兰陵郡王斩杀燕兵。说来容易那时凶险,兰陵郡王正浴血奋战,忽觉一道杀意凛然而来,不自觉回身一枪,铿锵——刺耳一声,正与一把金环大刀碰在一起,沉得那脚下沙土压出一个坑来,抬头只见刀身雪亮,映照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正是那金刀王女伊图!”
那说书人说得眉飞色舞,以扇为枪比划着两人惊险的过招,说得满堂人是聚精会神,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了精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