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波澜不惊的听完云二的话,拿起茶杯吹着热气,“那群提前拿到试题的人,除了闫巍安还有谁?”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习惯性的敲击桌面,修长的指尖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子上,衬得肌肤格外白皙。
云二严肃的回答问题,“还有曲迎舟、庄焕钰,以及顾畅安为首的门阀世家的公子们。”
云竹语意不明地‘哦’了一声,啼笑皆非的自言自语道,“就这么巧,全是五大世家支脉的世家子弟?”
不过也对,除了这些世家子弟,其他的寒门世家也没路子拿到殿选的题目。
这句话听着像是一句废话,可云竹从来不会说废话,云二很快明白了云竹的意思,“阁主的意思是,这是个阴谋?”
云竹轻抿了一口茶,表情凝然不动仿佛是在商量着天气好不好一样,随口吩咐了一句,“让宋吟臻去把科举泄题的消息传给闫家、曲家和庄家,这三家主脉的耳朵里。”
优秀的下属从不询问主子吩咐事情的缘由,云二点了点头转头就出去了。
反倒是一直看戏的系统倒是觉得云竹的处理方法有问题,“你要帮他们三家一把?还有宋吟臻好像不算是你的人吧,你确定他真的能办成你吩咐的事?”
它不觉得主动想去作弊的人需要‘拯救’,这在人类定义上不是不道德的吗?
云竹没有先回答系统的问题,反而是听到了外面侍女们行走的步伐声,想着应当是早膳准备好了。
天塌了也不能影响吃饭。
云竹一边向着外面走,一边在脑海里跟系统对话,“不算帮他们三家,对于作弊的人,我自有其他的处理办法。至于宋吟臻,他能不能办成我不知道,所以我这不是在测试他的衷心么。”
衷心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上头布置的任务,他一定可以办成。
系统:“说好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呢,怎么还临时测试?”
云竹已经可以闭着眼在竹苑内自己行走了,他来到吃饭的桌子前坐下,等待其他人的服侍,还不忘记跟系统聊天,“特事特办你没听过吗?”
系统:“你不应该叫又又,你应该叫怼怼,每次都能找着理由堵住别人的嘴。”
云竹拿着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准备开始吃饭,嘴边溢出一声轻笑。
他说测试只是想跟系统打趣罢了。
云竹从不怀疑宋吟臻的衷心,他知道他一定会办成这件事。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这群文人墨客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然是赏识最重要。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少见。
宋吟臻年纪都马上年逾四十了,还没遇见个赏识他的贵人,云竹却在茫茫人海中恰巧挑中了他,他自然会报以衷心。
方才云竹询问云二,宋吟臻带来什么消息给他时,宋吟臻所说的话就在告诉云竹,科举这件事绝非是简单的泄题,背后可能牵扯了其他的事情。
宋吟臻不知道云竹是三皇子,他只知道他是‘阁主’,因此只会点到为止的提示。
可云竹昨天晚上刚刚看完了皇后的信,知道德妃被贬的事情。
所以云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皇帝对门阀世家的打压,贬黜德妃不过是给世家个警醒罢了。
恰巧这次知道殿试题目的,偏偏都是门阀世家的子弟。
尤其是闫巍安和庄焕钰,他们两人都属于五大世家,顾畅安还是德妃的外甥,虽然闫巍安和庄焕钰都不是主脉的人,但秉持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态度。
云竹万万不能视而不见。
丰阳帝若是借此机会打压甚至除掉了闫家和庄家这两大世家,重伤顾家,很难不保证他不会对剩下的云家和叶家动手。
云家和叶家世世代代都为了南泽国镇守边疆,保家卫国,云老将军现在六十多岁,仍旧在寒冷的西北待着,不能回朝颐养天年。
云竹和云老将军之间纵使不存在亲情,可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等英雄的家族没落。
何况从个人的角度出发,若是云家倒了,那皇后的地位便会岌岌可危,他此后的路肯定会更难走。
所以云竹让宋吟臻去提前告知那三家的主脉,是他给这几家的机会,若是他们能看得清皇帝的阴谋,早早地想出来个处理闫巍安等人的方法,他还能保一下他们。
如若他们无动于衷,云竹自然也有别的办法撑得住云家,不过只是会更难一点,更费心一点罢了。
不过这种可能应该不会存在。
毕竟五大世家自南泽国开国以来就是绝对的利益关系,表面上针锋相对,你不容我我不容你,实际上若是有人想从外部分裂这五大世家,甚至取代他们的地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云竹在此刻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想必其他几大世家以后也可以帮他一个大忙。
永远以个人利益为计划的准则,永远稳赚不赔。
他吃了个七八分饱。
云竹慢慢地搅拌着燕窝,唇边始终挂着一抹笑意,幽幽地叹了口气,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偏生一副累到的样子。
系统处理完刚才云竹的分析过程时,整个系统都要傻掉了。
它沉默片刻,欲言又止的说了一句,“你们玩政治的心都脏。”
不过一两句话,背后的含义竟然比辞海都深。
云竹挑眉不语。
外面传来陌生的脚步声,他停住动作,抬头‘望’向门外的方向,手中刚挖的一勺子燕窝还没塞进嘴里,顿在半空。
云竹身旁所有的侍女全部对外行礼,六名侍女的恭敬声音响彻房间,“奴婢参见九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