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默不作声的坐在旁边开始斟茶,等房门打开后,他微微侧了侧头,‘看’过去。
老鸨笑两声拨开帘子,不紧不慢的走到云竹和周思珞眼前,他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男子,见不是十方楼的人惹事心里松了口气。
周思珞瞥了老鸨一眼,下意识用上位者的语气问道,“这人你可认识?”
老鸨经营十方楼这么多年,别的没练成,这眼神倒是顶尖的,她扫了周思珞一眼就知道这小姑娘的来历不一般。
她连忙出声回答,“不认识不认识,应该是三楼厢房,与其他人一同雅集的客人。”
周思珞听到这个回答直接逗笑了。
她拿起帕子捂住嘴,眼神里带着些讽刺,原先对这个男子的欣赏直接转变成冷漠,“雅集?”
谁人不知雅集是一群文人雅士聚在一起,通过焚香、挂画、吟咏诗文、抚琴等陶冶情操的小型聚会。
真要是雅集,也应当去闻鸽馆,怎会来十方楼?
这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话,云竹咳嗽了一声,显然觉得这个理由过不去。
老鸨实在是有苦难言,她怎么敢说谎呢。
她叹了口气直接给两个人小声的透了底细,“贵人是不知道,眼瞧着马上到了今年殿选的日子,这些考生纷纷都在近期到了都城,一些人相约来十方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主要还是闻鸽馆客满实在是没地方。”
周思珞觉得这理由倒也没什么意见,她对这个男子没了什么太大的好奇心,直接让老鸨把人带出去。
那男子酒气散了几分,他眼神看了一圈房间的装桓,知道不在原先的房间蓦地松了口气,“感谢恩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让房间内的四个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周思珞直言不讳,皱眉说,“你这混不吝的,什么恩人不恩人的?”
再说下去岂不是还要谢她们了,她还没追究他的责任呢。
老鸨看事情不对劲,想直接拉着那男子走,却不曾想一直不说话的云竹轻轻开口了,“老鸨你先下去吧,门口带来的人一并带走即刻。”
周思珞没有注意到外面还有人,毕竟她没有出去过,不过她听到这句话之后,猛地攥了一下膝盖上的服装,眼神局促。
云竹这句话一出,她就知道云竹想必是知道渡檀寺那天晚上她已经认出他的事实了。
这背后牵扯的事情太多,周思珞忽然觉得这事不重要了,刚想给老鸨一个眼神让她抓紧带人走。
谁想到老鸨的倒是听云竹的话,转头就跑走了,“是,这位爷,小的这就走。”
周思珞:“......”
不是,你。
侍女看着这走向的发展眼皮跳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云竹抬手抿了口茶,出声询问那个男子,“说吧,为何称呼我们为恩人。”
周思珞沉沉地看了一会儿云竹,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定神看着那男子。
男子娓娓道来,“在下名为邱寄之,字行健。是从禹州来的,乡试会试均为榜首,初入新安城,因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宣平政使司通判家的二公子,闫巍安。我们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昨日夜里,闫公子派人给我传信说今日在十方楼一聚,我便只身前来,谁知......”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侍女,闭上了嘴不欲多言。
周思珞思索了一瞬,觉得此时不简单,她让侍女先退出去,再出声说道,“谁知什么?”
男子沉默了一瞬小声开口,“谁知闫公子在我刚到场之后就灌了我许多酒,最后说,他已经拿到了最后一轮殿选的题目,让我背下来先作答,把答案交给他,事成之后自然有我的好处。”
周思珞立马拍桌子站起来,“你说什么!”
男子继续皱着眉,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我从禹州这一步步走来不容易,知道我要是替人作答还参与作弊肯定是不小的罪名,因之如此,我迅速的跑走了,全当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交友不慎,没想到冲撞了小姐,实在抱歉。”
周思珞怒声看着男子,“殿选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会出如此差错,除了闫巍安,房间里还有多少考生?”
男子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云竹,低头回答周思珞的话,“总数十三四人。”
周思珞本想转头跟云竹商量一下,随后又想到云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牵扯这个话题。
可此事干系重大,她虽身为公主,也知道宫里为了这殿选上上下下的忙了许久。
没想到竟然有人图谋功名,扰乱科举制度。
此事她得立马进宫跟皇后商量,实在不行提前跟姑姑通气一声也行。
她身为女孩子,小小年龄,身上却正气凌然,看不惯这种情形,实在少见。
周思珞低头在云竹耳边轻声说,“皇兄,我进宫跟母后商议一番,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人传消息给你,你在宫外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小心谢元胥。”
说完,她转身就走。
云竹等房门关闭后,房间安静下来,把手上一直拿着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响声,冷道,“你倒是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