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冬日的薄凉,没有秋日的氤氲,没有夏日的刺眼。
原来他已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走过三个春秋了。
第四年春,云竹终于踏上了剧情中心的位置,身边空无一人。
摇摇晃晃的马车在不平的地面上行走,外面传来鸟鸣声,鞭子击打马腹的声音,马车内寂静无边。
一日的行程就在这不知不觉间一瞬而逝。
熟悉的叫卖声从马车外传来,马夫把通关文牒给门口的守卫查过之后,马车才继续行走。
云竹已经戴上了白丝遮住眼眸,失去视觉的他对周围的感知更上一层楼。
他穿着月牙白的大氅,上面用银丝绣着花团,他半跪在马车内,格外端庄,黑发中的白丝犹如落下的月光一样闪着光。
马车才刚驶入城内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突然停了下来。
云竹蹙眉低声问了一句,“云一,外面怎么了?”
没等云一出声,云竹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拦路的人就先行开口,“禁军卫巡查。”
云二在马上亮出令牌,“三皇子奉旨入宫。”
为首的禁军卫对于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不耐有余,“皇都指挥司最高指令,无论是谁遇禁军卫巡查必须下车,哪怕是王爷来了也得奉命而行,否则格杀勿论。”
云一不耐皱眉刚想开口。
云竹便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他压下云一想动的身形,慢条斯理地从马车上现身。
他能感受到不少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却没有一丝惧怕的意思,从马车上悠然而下。
云一小心翼翼地扶着云竹,“殿下。”
禁军卫首领从马上下来先对云竹行礼问安,“参见三皇子殿下,殿下勿怪。”
说着他给了后面两个人一个目光,让他们去马车内搜。
云竹端着架子没有说话,首领只能低着头一直行礼,哪怕云竹再不受宠,他还是个皇子,更别说他的母亲还是当今皇后。
有皇后在,云竹哪怕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皇帝再不待见他,其他人也不能辱没了他的身份。
等属下搜寻完毕没有发现任何事情,来到首领身边摇了摇头。
首领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多谢三皇子殿下配合,近来新安城内总有歹人出没,属下奉旨追查,千岁的意思是宁可杀错不能放过,还望殿下海涵。”
这话把当今圣上和谢元胥都搬出来了。
如果云竹再不给面子那挑衅的就是这两位的面子了。
云竹浅笑了一下,乌发如绸随风而动了几下,“无碍,首领大人起身吧。”
首领:“属下告退。”
说完,他立即上马带着人继续前行。
云二、云三牵着马低头不语,云一想扶着云竹上车,却不曾想云竹避开了他的手。
云一:“殿下?”
云竹一脸淡然,精雕玉琢的面容带着些苍白,像是被吓到了的模样,“你和云二、云三他们先回去,本殿下一个人可以的。”
按照旨意他明日一早才能入宫,现下能四处逛逛肯定不会回去。
对于主子的命令就是不询问只服从。
云一给了云二、云三一个眼神,三人架马离开。
云竹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才迈着小心翼翼地步子离开这个地方。
系统:“我最后再说一遍,猥琐发育,别浪。”
云竹捏了捏指腹,含笑不语。
全城戒严这事情他并不意外,甚至早就意料到了。
云竹暂时想不明白的是这位千岁大人为什么专门在闹市中拦住他的马车还给他一个下马威。
一个无权无势无宠的皇子有什么是值得这个千岁大人上心的。
他对这个答案的结果真的很感兴趣。
隔了一个小拐角的如意茶馆二楼。
刚才发生的一幕完整的落入某人的眼中,他旁边坐着的太子殿下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本宫这位三弟几年不见,还是这么软弱,这让父皇怎么能真的放心。”
谢元胥拿起茶盏沉默不语,他居高临下地将云竹背影纳入眼眸,又毫不在意地把茶水倒到旁边的花盆内,随手落下白子,没有对周德渊的话发表任何意见。
冷风吹进来,房间内的侍女把窗户关上。
周德渊见谢元胥没说话也不恼,他似是不在意一样提起另一件事,“听闻父皇打算把三弟交给千岁大人管教,不知是否有这回事?”
这昭然若揭的心思让人忍不住嗤笑。
谢元胥瑞凤眸望着周德渊,抬唇笑了一下,“臣并没有领到圣旨。”
一个祸害朝纲的太监,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这凑在一起,不出点坏名声都对不起下棋人的苦心。
周德渊风姿如玉一笑,“是本宫唐突了,千岁大人勿怪,咱们还是继续下棋,继续下棋。”
窗户旁的春兰迎风摇曳,房间内飘着茶香和外面的丝竹声交缠,檀木屏风将两个人的身影打散,四周的山水画尽显清雅。
谢元胥漆黑的眼眸不自觉地扫了一眼已经关上的窗户。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眼眸望着纵横交错的白黑棋,神情满是玩味和戏谑,手里的白子犹豫了两秒才落下。
局已摆好,请君入瓮。
这次可千万不要让他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