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憬何，你以为本宫需得依靠你吗，朝堂之中倾慕本宫的不在少数，任一人都比你好！”

姜云畔彻底嘶吼出声，身子随之颤抖，握着拳头的手骨节泛白。

“我看那顾将军年老体弱，不堪大任，不若派那顾舜清去江南，倒是合情合理，便于将来承继将军之位。” 裴憬何没有搭话，语气依旧慢悠悠，只看着前方狰狞的面孔。

姜云畔只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听到顾舜清时才反应过来，他今日就是存心找不痛快。

江南平乱可不是个好差事，路途遥远不说，且还与昔日四殿下有关。顾府曾是四殿下的党羽，今日派顾舜清前去，不就是抓住顾府的痛处了？

只怕裴憬何还记着当时明延年藏身顾府的事，这次不过发作了出来。

派顾舜清前去也不是那么简单，他怕是为了秦凌。

姜云畔一口气不上不下，好半晌才冷冷出声：“难为裴相思虑周全，姜朝有裴相，真是大幸。”

“如此极好，微臣便不奉陪，告辞。”裴憬何放下手中茶盏，轻轻瞟了眼姜云畔，转身离去。

“裴憬何，你如此不喜宫廷之人，当初为何愿意帮我？” 姜云畔在他将要跨出殿门时急呼出声，她只想要个答案。

“各取所需而已，公主善谋，不也是如此打算？” 裴憬何并未转身，那话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丝毫不顾忌这会伤到姜云畔的心。

看着那清冷的背影，气血涌上姜云畔脑中，马上便要喷发而出，她猛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扫，长长的衣袖扑向桌面，满桌的茶具应声而落，噼里啪啦。

一地碎片，姜云畔瘫坐在地，洁净的碎瓷映着她凄惨的目色，一滴泪滑落下来。

裴憬何踏出景秀宫时，心情大好，正如姜云畔所料，他就是故意找不痛快。

只是她最后的问话，为何会帮她？

裴憬何没有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姜云畔时

是在御花园角落，那时他刚被先帝召见，先帝因他母亲之事，多次为难于他，同时又派宫中学官多加教导，说不清是什么举动，或者是怪罪于子女，从中得到快意。

这种生活是裴憬何不喜的，每日胆战心惊，不知面对自己的是鞭笞或是带着毒药的糕点。

那日御花园，小姜云畔是那般可怜，就像陷于泥淖中的他。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不沾染污秽，像极了她。年幼的裴憬何伸出手，拯救了姜云畔。

多年过去，姜云畔早已不是当初年幼无知的孩童，裴憬何也不再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欺凌。

两人都变了，怎能期待一人能救出另一人。

裴憬何走出宫道，来往之人无不俯身行礼，即使他们心中不爽，可明面上谁不敢道一声“裴相好”。

即使万人唾骂，遗臭万年，那都是身后事了。

裴府马车已经在宫门处候着，长风等在宫门口。

裴憬何气定神闲上了马车，思考着明延年一事，自是不能放过他，明延年为四殿下一党，当初针对他与姜云畔，不知做了多少龌龊事，这仇自是要报。

那江南之地绝不是明延年藏身之处，不过是掩耳盗铃之计，裴憬何早已看穿，派顾舜清前去也只是个引子，让明延年相信他已上当，放松警惕。

不过也算是将一个不喜之人打发走了，至于明延年藏身之地，裴憬何早有决策。

这些事一一捋清晰，裴憬何便阖上双目，昨夜他思考秦凌一事，自是没睡安稳。

马车慢悠悠到达裴府，裴憬何下了马车。

走到门口，长风一路瞧着裴憬何神色，琢磨着秦凌一事，干脆将秦凌回府一事告诉了裴憬何，关于她的消息长风是不敢瞒了。

裴憬何停下脚步，眸子一转，长风便急急跪下地，一口气说道：“公子，我派了两人跟着，武功高强，眼力好，绝无问题。”

这话一气呵成，生怕出了意外。

裴憬何见长风如此胆颤，倒也没再追究。两人朝着书房走去。

可谁曾想到真出了大事，一随从急急奔入府中，朝着裴憬何书房而去，手中拿着一支利箭，清天白日的煞人得很。

那随从很快便来到书房，行过礼，平缓着呼吸，头低低垂下，声音却显着紧张，小心翼翼道：“公子，长风大人，今日小人护送秦姑娘回府，怎知遇着几个不起眼百姓，竟拿迷药暗算，小人防护不及，醒来时已不见秦姑娘身影，身旁只剩这一支箭，小人自知有罪，请公子责罚！”

长风只觉双眼一黑，秦姑娘三天两头出事，都与他有关，他这命也是不想要了。

那人将箭矢双手呈上，手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