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李行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温之蓝听着,往外走。
她倒是并不觉得新奇,这正是李行彻的行事风格。
她担心的是小葱,那孩子昨日回去奶奶家,就被留了下来,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从此和贫民窟的关系就远了吧,曾经可以当作亲人的人,也会有一天形同陌路。
这世上,她又是一个人了。
“温之蓝,你又在这偷懒!”柳声声站在温之蓝前方,两手抱胸,“回来这么晚,你去干什么了你!?”
温之蓝脸上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我昨夜和城主大人共处一晚,你说我去哪里了?”
柳声声脸色一变,随即上来就要揪住温之蓝的脸,被她躲开。
“你知道陶家的高利贷倒闭了吗?听人说那些地契都可以赎回来了。”柳声声看着她,突然道。
温之蓝家里的地契正是在陶家手上,这些年一直被陶家用来做各种事情,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她的手上。
“算了,人都死绝了,还要地干什么。”温之蓝淡声说。
就听见柳声声笑了声,说:“你不要那地,自然有人要,被城主大人收走了,你就等着哭吧。”
柳声声是何等了解温之蓝的人,这世上最能触动温之蓝的东西,莫过于家里的地。
果不其然,温之蓝看过来。
她似乎也想到了,如今城里的地都是李行彻的,如果她不去把地拿回来,那就会落在李行彻手里。
“你如果要去的话,我也和你一起,就顺路了……”柳声声叉腰道。
和温之蓝不一样,她的卖身契是终身的,只要一天在陶家,她就一天不得自由。
如今陶家没落,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卖身契赎回来。
*
陶家,门前人云密集,温之蓝在其中走得很是艰难。
“我的我的!”
“你是多少号?”
“三十七号,你换的什么?我换的我娘的嫁妆……”
一声接一声的吵嚷,温之蓝避开人群,和柳声声往中间走,终于抢到了一个号。
陶家人都已经逃到南方去了,如今剩下的庞大空壳子只有陶家的下人在,一个一个的清点钱财。
“温之蓝,你看那里!”柳声声叫了声。
温之蓝转眸过去,正对上远处的陶闻修,男人正要上车,他手肘上搭着一个细白的小手,正是他的发妻。
这是温之蓝第一次看见陶闻修的那个妻子,妇人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正是她模糊记忆里的大户人家该有的样子。
陶闻修也看见了她,人群熙熙攘攘,却是四下安静。
“看呐!是陶二公子!准备跑路呢!”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所有人都一窝蜂地往马车上涌去,陶闻修叫了声“快走”,马车就远远上路了。
“看来是凑够了钱,估计这一别就再也不会见了。”柳声声说话带着奚落,一转眸看见温之蓝垂着头的样子,“你不会是对陶闻修……”
柳声声一向是万叶从中过,经验了得,看不得这副样子。
“我在思考等会儿怎么说。”温之蓝回道,继续看向排队的位置。
只是这落在柳声声眼里就是失魂落魄了。
*
厢房里。
已经被关了两天的几个男人终于看见房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城主的死侍子南。
“子南大人,请问城主回来了吗?”他们焦急地问。
子南眉眼里挤出一点笑,他们重重地松了口气。
“城主大人没事就好,快让我们回去!哎?”壮汉正准备出去,子南手臂一拦,转过头来。
子南唇角噙着笑,只是眼底冰凉一片。
“你什么意思?城主大人说的事情我们都办好了,这也没有出什么事,快让我们走!”壮汉们开始着急了。
前些日子他们偷窃本来是被斩首的,被李行彻救下说给一个机会赎罪。
假扮胡人刺客毁了夏收节祭典,谁知道李行彻竟是失踪了。
“平白无故死了个弟兄,我们还没说什么呢!”壮汉越说越气,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得亏城主大人平安回来了,不然你们几个可不够死的,怎么样,逃过死刑的滋味爽不爽?”子南笑着开口。
壮汉们脸色一变,其中一个想要夺门而出,被一脚踹在地上,那一瞬间,连动作都看不清。
只见子南动作微微调换一下,一声链条响动,鲜血染红了地毯。
地上横着几具尸体,子南看着,漠然地踢动了下,确定没有活的,才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