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知予面色无异,想道柳青望竟猜对了,他看向被绑着的小少年,“你可受伤?”
“毫发之伤不足为惧,多谢掌门关心!”小少年见到掌门,心安了下来。
“你知道老夫在这里?那你还敢来?不怕老夫杀了你?”
“你想杀的话早就动手了,迟迟等到到现在,以我教弟子为诱,让我猜猜……莫不是,不敢?”尚知予嘴角微扬,一脸不以为然。
“你这毛头小子,口气不小。”冥岳转了转浑浊的眼珠,“老夫怕你?笑话!当年我跟离华交手,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你了!”
“那日师祖本就负伤,你不过趁火打劫罢了。”尚知予看向他胸口的掌伤,“就像现在,如果我动手,一定能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冥岳大笑,“离华那个老古董竟然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他站了起来,“你的大话是来给自己壮胆的吗?老夫可从你的身上感受不到杀意啊。”
尚知予垂眸,视线落向冥岳还在血流不止的伤口,“因为你受伤了,五感都退化了。”
“老夫很想与你叙叙旧。”冥岳咳出一口黑血,伤口因他站起来再次撕裂了,“那个老东西还好吗?”
“师祖几年前就逝世了。”尚知予抬眼,表情喜怒难辨,“若没有你当日‘吸星神功’的那一掌,他或许不会走得那么快。”
冥岳静默了少顷。
“师祖?你不是那老东西的徒弟吗?”他问。
“……那是我大哥。”其实尚知予也勉强算离华的徒弟,因为离华真真实实地教过他一段时日,后来他才认了名义的师父,不过他大哥确实是离华的亲传徒弟,还是关门弟子。
“你大哥?”冥岳似是陷入回忆,“有些印象,我见过你大哥,跟离华性格一模一样,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弟子,那小子近日如何了?”
“……”尚知予不回,大哥的坟就在昆吾山后,跟师祖的坟紧挨着,他上个月刚去拜过,“不关你事。”
“老夫只是很久没见过他们了,关心一下。”冥岳不满道,“能跟正派的弟子这样平和地说话,老夫活了一辈子,今天算为数不多的一次。”
“你的伤是商文皓造成的吧。”尚知予没有接话,突兀道。
“你是如何的得知的?”冥岳身子一颤。
“因为跟师祖那日中的掌伤的症状相像,伤口发黑,五感弱化,是‘吸星神功’的招式。”尚知予叹了口气,“能这样伤到你的,只有你的大徒弟商文皓。”
“……”冥岳长老无所谓地笑了,“那又如何?”
“不如何,本来也不关我的事,只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尚知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的一个……友人说,商文皓的手异常老化,我思前想后,只可能是走火入魔,而你不惜他走火入魔也要传授的功法,唯一可能便是你引以为傲的‘七式吸星神功’了。”
“你懂什么!”冥岳突然变了脸,怒意狰狞,“文皓是最适合传承我衣钵的人!偏偏他脉相与‘七式吸星神功’相冲!无数平庸之辈穷极一生也要追寻武学秘籍,更别说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区区神脉受损,怎可不修行老夫独门绝学!”
“如果有一天他杀了你呢?”尚知予问,“他入魔到亲敌不分,亲手用你所教杀了你,你还会这么想吗?”
“他能杀了老夫,说明他的造诣早已在老夫之上。”冥岳道,“老夫死而无憾。”
“这样啊。”尚知予面无表情,“你嘴上说着被徒弟杀死很自豪,又在受伤时引我来此处杀你,这不自相矛盾吗?”
“……”冥岳不答。
“但我也不在乎。”尚知予拔剑,“我会如你所愿,像那日你趁火打劫伤我师祖一样,亲手杀了你,以诰师祖在天之灵。”
“好啊,也让老夫看看你这狂妄的小子跟你师祖比起来如何!”冥岳双掌相贴,十指相扣,腾空而起,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他挥出掌,掌风凌厉,如同惊涛骇浪般向尚知予倾泻而来。
“长辈赤手空拳,我这做晚辈的也不该用武器。”他不紧不慢地将剑入鞘,然后伸手,隽永磅礴的内力自掌心涌出,生生接住了这一掌,气势如虹,以柔制刚,丝毫不输冥岳。
真气相撞,气流相倒,林间树木在风中摇曳,似乎要被连根拔起。狂风呼啸,卷起地上无数的落叶与尘埃,荡起一阵浓浓的尘雾,形成道道旋转不停的暗色漩涡。
“咳咳咳。”冥岳像是被尘土呛到了,抚着胸口不停咳嗽,突然之间,他双腿朝地上跪了下去,吐出一大片浓血。
“何必呢?你本就时日不多了。”尚知予几步上前,怜悯道,“你徒弟那一掌已经快让你油尽灯枯了。”
“不关你的事……”冥岳随手擦了一把嘴边的血,“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什么?”尚知予没听清,再次上前。
冥岳猛地将左手紧抓的的尘土撒向尚知予,右手掌风劈去,带起一股凛冽的劲风,他耗尽全力,杀意弥漫,只为夺他性命。
尚知予向后一倾,躲过尘土,单手攥住冥岳出掌的胳膊,五指关节紧按,真气发力,瞬间掐断了他的脉搏。
冥岳踉跄后退,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小少年目瞪口呆,直到被尚知予解了绑,还一脸,“多谢掌门相救!”小少年鞠躬致谢,“掌门太厉害了,几下就解决了猖狂的魔教狗辈。”他补充道。
“早些回昆吾山吧,不要偷偷摸摸下来了。”尚知予语气淡淡。
“是,弟子遵命!”小少年脸色微红,一溜烟跑走了。
尚知予低头翻看冥岳胸口的伤,“刘志,香玉,车夫……还有他师父冥岳,胸口上如出一辙的伤口。”
他足尖轻点,施展轻功,身子轻轻一纵,浮光掠影般窜入林间,“必须要赶快处理掉商文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