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流几位官员说完后,本想让宋老爷子说几句,但他只是苦笑摇了摇头,便顺给下一位官员继续发言。
下一位官员看到群众的脸庞,厌恶道:“县令竟敢贪污百姓的救命钱,应该立即斩首,全家打入牢狱,以此为戒。不像我们刺史大人,深爱百姓,好几日因为水患,怕百姓吃不饱睡不暖,迟迟未能入睡,像刺史这样的大人,才配大家为荣!”
大家大声表示赞同,低下又是一片掌声。
突然,街道中央传来马车声,大家不约而同抬头望去,一眼便瞧见刺史的马车姗姗来迟。
“是刺史大人来了!”
“刺史大人,感谢你为芙蕖城做的一切!”
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与掌声中缓缓走过,身侧不断传来大家的感激声。
忽然,人群中跑出一位女子,她手持长剑,三两步站在马车前,眼神闪过阵阵寒光,吓得马立即停下动作。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惊得大家目瞪口呆,全都愣在原地,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打量着她。
正当官员想呵斥那位女子时,宋老爷子率先低声喊了句:“瑶儿?”
宋锦瑶当街拦轿,握紧长剑冷笑挑衅道:“刺史大人,今日是你升官发财日,小女本不想打扰,可心里有个疑惑,不得不请教刺史大人你。”
马车内没有说话,周围杂声越来越多,好几位官员本想出手制止,但意识到对方是御史之女,只好硬着头皮没有说话。
迟迟未得回应,宋锦瑶满脸不屑,继续道:“刺史大人,你曾给御史大人看的芙蕖城历来账册,小女想让你当百姓面,说出里面所花费的银两当真?”
马车内:“……”
见他还是不说话,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群众逐渐跟着她怀疑刺史,甚至开始大声要求刺史下车解释。
良久,刺史掀开车帘,从里面走出来:“多日不见,宋小姐别来无恙。本刺史愚钝,不知宋小姐此话何意?但给御史看的芙蕖城账册,千真万确不是假账。当时御史大人也说了,并没有增加或划除痕迹。”
“到底是听不懂还是心虚?”宋锦瑶丝毫不慌,冷眼看着反驳道,“因为刺史大人账册全部都是假的,所以哪来的痕迹?此局布得妙。”
闻言,刺史紧蹙眉头,怒斥道:“好你个宋锦瑶,诬陷造谣可是重罪,你也只不过是个会下棋的女子,谁给你胆量跟我怎么说话!”
“是啊,我也只会下棋,但刺史大人别忘了,女子无论是第六感还是洞察力,都比男子优越。听闻大人棋艺高超,可敢与我对弈一局?赌注便是您袖中那本‘石头账’!”
“你!”刺史咬牙切齿看着宋锦瑶。
他知道宋锦瑶就是想引自己对弈,本能想开口拒绝,但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若是他真的拒绝,就坐实宋锦瑶给他的罪名。
无论是进还是退,全都在这个女人计划里。
刺史不甘地咽两口唾沫,整个神经异常紧绷,不安地望向面前那些官员,一个个都低着头,显然不想陷进去。
刺史暴怒却不敢当众发作,强撑面子:“无知妇人!本官若赢,你当众自刎谢罪!”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抬头禁声,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刺史,只有宋锦瑶忍不住笑出声,轻蔑道:“好啊,胜者取赌注,败者依律论处。”
芙蕖城乌云遍布,鸟雀低飞,随时都会下雨。街道上,人满为患挤在一起,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棋桌横在中央,两人分隔两边。宋锦瑶神色淡然,紧盯着棋盘,抬眸间,瞧见刺史满头汗珠,忍不住嘲讽道:“刺史大人,这还没开始对弈呢,你可别提前溺水了啊。”
刺史强作镇定反驳道:“你也就会点嘴皮子功夫,要是输了可……”
话音未落,宋锦瑶打断道:“我不会输的,刺史大人。”说罢,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神色,看得刺史越发愤怒。
她捻起黑子砸落在棋盘上,惊心动魄的棋局就此展开。
刺史拿起白子,手指在棋子边缘反复摩挲,犹豫好一会,才将白子落下。
【先稳住,看她到底还能拿出什么。】
宋锦瑶嘴角微扬,却没有丝毫笑意:“大人,您可知自水患以来,百姓吃得都是掺了砂石的陈年霉米吗?而真正的好米,却被某些贪官换到别地。”
刺史结巴回答:“果真如此?这些事都是县令安排的,他从未与我提过。”
宋锦瑶看都没看,意味深长道:“是吗?后来我去拜访您的师爷,他老人家说这是您一人处理的。”
下一秒,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孟诩带着几位年轻的小伙子,抬着一袋被调包的赈灾粮,狠狠倒在棋桌上,米粒四溅。
米尘飞扬的瞬间,与潮湿的空气混合,散发出刺鼻的霉味。
宋锦瑶再次说道:“刺史大人,后来,我也找到真正的供粮仓,要是你看到了,肯定会跟我一样大吃一惊。哦,我忘了,那本来就是你放的地方。”
“这……这是污蔑!”刺史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撑着桌面,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白,脸色涨得通红。
宋锦瑶淡淡地抬眸凝视着他,脸上浮现笑容,语气像死神般低语道:“别慌啊大人,好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