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款款而来。
雾绡衣流光溢彩,腰间佩环叮当悦耳,一张脸明媚俏丽,神色却淡淡。
兰灵月在云青岫身旁顿足,打量一眼后在谢倦安身旁落座。
“合欢宗弟子有过,仙盟自会处置。规则不可废,流云宗弟子需要医治,弃权便是。”她居高临下看着云青岫,眼底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哪怕只有几分像,看起来也令她厌烦。
弥珍笑了一声,呛道:“兰长老未免管得太多,这仙盟盟主,似乎还没换人吧?”
兰灵月俏丽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众人悄悄看兰灵月与谢倦安。
这对师兄妹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婚期也将近。可坐在一块,像有楚河汉界。
特别是前些日子,魔主从剑宗宗主的明心峰抢走了从前大师姐的牌位,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以为这桩婚事会作废。
但至今,都没有听见大婚取消的消息。
四方擂台上,休整时间将要结束。
云青岫没耐心继续争论,提剑转身,准备强行破开幻阵将裴宥川接出。
“开幻阵。”音似碎玉,冷冷响起。
“此事由赛前查检疏忽引起,合欢宗弟子违禁在前,不应牵扯他人。”
仙盟盟主发话,一锤定音。
系统吃了一天瓜,忍不住感叹:“师弟终于做人了呢。”
云青岫回身,与谢倦安遥遥相视,对方仍一派的端庄漠然。倒是身边的兰灵月,盯她的眼神格外冰冷。
…
幻阵打开,裴宥川被送至灵宫看诊堂诊治解毒。
云青岫本想训斥徒弟死心眼,但见到蔓延的深紫毒纹和鲜血淋漓的手臂,终究没忍心斥责。
蓬莱宗医修忙忙碌碌炼制解药。
“疼不疼?”她放出灵息为裴宥川缓缓调息。
裴宥川在路上已经听说在观战台上发生的事,面容苍白,眉眼笑盈盈的:“不疼,让师尊忧心了,弟子有错。”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云青岫不悦道,“争一时意气,将命赌进去,是最不值当的。”
“师尊教训的是,弟子谨记。”他一口应下,被训斥了仍在笑,看起来很是高兴。
云青岫叹了口气,揉揉徒弟的脑袋,有些忧心。
该不会是被毒傻了吧,傻乐傻乐的。
有蓬莱宗医修诊治,裴宥川的毒很快便解了,身上的伤也痊愈。
最后一场对决在万众瞩目中开始。
裴宥川对上的是剑宗剑修,这辈修士中的佼佼者。
不出众人意料,这一场打得格外精彩,一人快而凌厉,一人古朴持重,相较许久才勉强决出胜负。
流云宗弟子险胜半招。
众人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从心底里佩服流云宗。
虽然只有三个人,硬生生在天骄云集的仙门大比里杀出一条路。
混战结束,流云宗夺魁,剑宗居于其下,乾山次之。
合欢宗因违禁,并未计入。
观战台上的修士陆续离去,合欢宗宗主的脸色最为阴沉。
混战结束后有三日休整时间,三日后是仙门大比最后一项,秘境试炼。
云青岫在心中盘算,若无意外,前三是拿定了,任务也能顺利完成。
系统面板上生命值余额已经快逼近个位数。
这大概就是,死亡倒逼咸鱼变成卷王吧。
…
剑宗,明心峰,宗主居所。
谢倦安与兰灵月一前一后步入殿中,在桌案前落座,相对无言。
沉水香从博山炉里袅袅飘出。
兰灵月看了他半响,忽然道:“师兄,似乎格外袒护那位流云宗的宗主?”
谢倦安看向满脸讥讽的兰灵月,冷淡道:“素不相识,何来袒护?”
“哈。”她弯了弯眼眸,眼中并无笑意,“师兄今日当面与我唱反调,旁人讥讽你也不管,还不算袒护?”
“还是说,牌位被夺了,想寻个替代品?”
兰灵月的神情阴沉得可怕。
“当年她亲手杀了我爹爹,你也有目共睹,她死有余辜!你将她杀了,又放在心上念念不忘,做给谁看?”
“你知不知道,我成了整个仙州的笑话!”
她猛地一扫,桌案上待处理的公文与茶盏碎落满地。
“你若是不想成婚,明日就可以告知仙门百家,不必来赴宴了。”
谢倦安静静看着兰灵月。
那张略带稚气娇憨的脸与如今缓缓重叠,又分开。
“这桩婚事是师尊定下,既应下,便不会毁诺。”
“小师妹,我从很久前便想问你,为何一定要同我成婚?”
哪怕他曾直言,这桩婚事只会存在于表面上,他无心情爱,兰灵月仍旧固执地要成婚。
兰灵月答得不假思索:“因为我心悦于你。”
喜欢吗?
回忆如吉光片羽掠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谢倦安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最黏云青岫,最喜欢这位温柔随和的大师姐。
两人同住一屋,她总是云青岫给讲故事,为她扎辫子,虽然扎得很紧也不对称,但她依然很喜欢。
她们一起下山诛魔除妖,秉烛夜话,形影不离……
后来,她喜欢上了谢倦安,这些事渐渐地少了。
兰灵月忽然感到烦躁,不耐道:“这些根本不重要。总之,宗主夫人与盟主夫人只能是我!”
“我爹爹待师兄如同亲子,如果你还感念他老人家几分恩情,就离她远点,不要在大婚前再生波折。”
“成婚后,你便是造千万座牌位供着,我也不会管。”
那双俏丽的眼眸暗沉下来,既是提醒,也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