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才传来他一声淡淡的轻笑:“你叫什么名字?”
积雪冷笑地掠过他不怀好意的脸,“商积雪。”
很默契地装不认识。
Theron勾唇,才把酒送至嘴边,倒入喉咙。
桌上一桌子日本人,基本都懂英语能和Theron无阻交流,除了她那经理偶尔需要她翻译外,积雪全程都在专心吃饭。
一伙人围着Theron只差卑躬屈膝,积雪作为一个实习生全然不在意,心里盘算着如果这饭局结束早的话,是不是还能来得及去找文森特。
可惜……
“明天先生要视察,积雪跟着去吧。”
经理这样一句话砸下来,把她都念想彻底砸断。
散了饭局。
经理叫了代驾离开,积雪站在门口等出租车师傅,一边在手机上操作退机票,眼睛垂着,那种之前因为要见面而产生的欣喜和怦怦心跳的感觉荡然无存,只剩下疲惫和闷郁。
一辆迈巴赫开到她面前,积雪抬眼,车窗下是Theron那张白到像吸血鬼般的面孔,他甚至还迈着长腿下了车,站在她跟前,人高影子也大笼罩着她,气势压迫,“我送你回去。”
积雪摇头拒绝。
她的拒绝似乎在Theron意料之中,他并不客气,把臂弯间挎的外套扔她身上:“起来,走了。”
“……”
Theron给她一种他们很熟的错觉。积雪觉得他跟文森特在这些方面挺像。或许是高高在上惯了。
积雪没再拒绝,跟过去上了车。
机票钱损失了大半,蹭个车怎么了。
黑色迈巴赫碾碎月色行驶在大路上,Theron坐在车里翻越文件,清贵沉稳。
积雪坐在一旁,把外套还给他,淡淡扫他一眼。
他顺势轻瞥她一眼:“怎么不高兴?”
“我的计划都被你打乱了。”积雪实话实说,是含着怨念的。
男人看过来,积雪冷着脸:“你害我加班。”
他淡漠:“付你工资的又不是我,怎么能怪我?”
“……”积雪哽住。
积雪偏过脸,不再看他,给司机报地址。
开出好大段路程,车厢里始终漂浮着沉默。直到到达地点,司机稳稳停住车身,积雪去开车门,听见背后Theron声音响起:“想去见文森特?”
说中心事,积雪顿了顿。
还是回头,情绪淡淡:“我脸上写了吗?”
“嗯,溢于言表。”
积雪将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别开脸,“我到了,你回去吧。”想起基本的礼貌,她补了句,“谢谢。”
“明天见。”
男人指尖划过她手背,握住她手腕。
积雪不舒服地僵了僵,这人把她的情绪彻底败光了。
她轻嘲了声:“真可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文森特。”
夜风凉飕飕,积雪走远。男人许久后收回视线,司机顿时领悟,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
第二天的视察倒是结束的很快。
期间Theron没为难她,也很少注意她,在人前倒是一副君子模样,看她的视线是极为寡淡的。
积雪很顺利结束了工作,之后到晚上,又是饭局。积雪不想去,向经理请假,说胃不舒服,经理有些犹豫,想劝她忍忍。
谁知道Theron突然出现在身后,走过来慢条斯理地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积雪眯眼看向他,脸上无温度,“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吃药就好。不打扰老板你们吃饭。”
Theron站在她身侧,自动忽视她眼中的警告,招手让助理叫来司机,在经理诧异的眼神中打开车门,“我送你,上车。”
积雪无语地笑了下,偏开头。
就被经理推搡着送上了车,弯腰颔首地向Theron说再见。
路上,积雪始终沉默。
当然不是去医院。
Theron让司机开到一处高档私厨,自顾自地下了车。积雪抱着臂膀,坐在一旁冷冷看着他。
“下车。”Theron弯下腰来,盯着她。
沉默几秒,积雪开口:“我要回家。”
Theron并不去回应,而是伸手去扯她的手臂,“陪我吃东西。”
男人陡然凑近的身形,视觉感官在她面前放大,积雪有瞬间的慌张,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眉头皱死紧,面颊白了白:“Theron先生……”
他哼笑一声,手臂支撑在车门上,眼底凝聚着冰冷的青光,似乎耐心在流失。“三秒钟,你不下来,我亲自抱你。”
她是害怕他的,这种阴鸷的气场让她不自觉紧绷。积雪没法再僵持,再三秒倒计时结束后,下了车。
陪他吃东西这件事,积雪已经很安静的接受。
她不想得罪他,她觉得这男人似乎有点疯。
积雪安安静静吃完,拿帕纸擦嘴角,扫一眼对面用餐的人,他那么理所应当地占用她的私人时间。她抿唇,问出一个很唐突的问题,“Theron,你知道我很讨厌你吗?”
那人安然地,眼都不抬,“我有眼睛。”
“……”
有眼睛还看不懂她不想跟他在一块儿吗?
邪恶的毒蛇。
积雪手肘支撑着桌面,悠悠道:“我们见完这次,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那人终于从餐盘里抬眼,笑得很轻,“我在纽约等你。”
一阵寒意攀爬上来,积雪’呵呵’一声,“阴魂不散。”
“用你们的话是缘分。”Theron说了中文,音色有些沉,挺标准的,积雪有些意外,遇见以来,他一直说英语。
积雪这才记起,他好像是混血儿来着。
至于他说的缘分吗?积雪反驳:“我不认为。”
Theron端起高脚杯,举止优雅,并不搭话。
饭后。
依旧是Theron送她回去。
下车时,想着或许是最后一面,积雪依旧好脾气跟他告别,“再见,一路顺风。”
“我晚上飞机去香港,”男人欣长的手指拿着一支笔,在文件页面上标注打圈,突然偏过来凝住她的脸,“你有什么话要带吗?”
积雪拉车门的步动作一顿:“什么?”
Theron看过来,端详她的表情:“你知道还有谁在香港。”
积雪觉得他的眸光太坏了,那种傲慢,目中无人,睥睨一切的坏都在里面。
“没话吗?”
玩不过这些富家权贵,她突然有点深沉:
“没,我们之间,不需通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