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处罚下来了,宋明工作态度散漫,认错态度不诚恳,不仅扣除三个月的绩效工资,还要全系统进行通报,并且在每周六日独自完成局内卫生清扫维持三个月。
这样的处罚依旧没有把宋明的态度端正回来,他内心的不满和愤怒表现在他逐渐频繁的饮酒和越来越散漫的工作态度。
一开始,清洁阿姨体谅他一个人打扫卫生有些吃力也会帮帮他,但他从来不给人好脸就连谢谢都没说过一句。
阿姨也是领工资上班的人,只是看不过眼想帮帮他,没想到人家不承情,结果后面几个周六日就只剩下他和两个值班人员,值班人员知道他难相处,所以有意无意的也躲着他。
而这个时候的宋明也没有什么心思顾及这些人情往来,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藏匿证据的地方——国徽。
在公安局一进门的前台后面,写着大大为人民服务,在这行字的上面挂着一枚国徽。国徽的形制、挂法都有严格的规定,所以一般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去动他的位置。
宋明的行为举止愈发乖戾,经常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办公区域,还有几次因为衣服的形制不对或者是脏污也会被领导揪出来批评,他觉得时机到了。
这周六日他例行打扫卫生,如同以往一样慢慢悠悠却很细致的能照顾到每一个角落。
这时候,从监控中看到他在擦完前台桌子后,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头像是专注的看着什么,他就这样踩着椅子将国徽摘了下来,细致的擦了一遍又挂了回去。
下一次打扫,他没有去,又下一次,他第二次将国徽摘了下来,后面他不经意蹭上的粉末果然没有了,证明确实有人检查过他打扫过的地方。一层冷汗下来,他犹豫了一瞬,就是这样的迟滞让他失去了机会。只能再等两周。
两周过去,宋明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双手捧着国徽的时候祈祷上次做的标记没有掉,果然,那人应该是放松了警惕,宋明心在狂跳,最佳的机会到来了,他那枚藏在手心的纽扣紧紧的贴在了国徽后面。
他克制着自己装作不经意的擦了几下将国徽挂回去,不能手抖,不能多看,不要再碰。他也不知道这里最后会不会被检查,但他只能这样做。
往后的工作中,他总是都感觉到国徽的存在,他再没有由头去翻动国徽,可他总能感觉到那个国徽像是活了一样时时刻刻在注视着他。
每天上下班要经过前台的那几步路对他极为折磨,这么几步路走完,回到自己办公桌时,他总能出一身的汗。
一个月后,他等的时机终于来临,他负气离开工作了近十年的地方,一身警服都扔在了警局门口,警徽落地,清脆的声音拉开了他漫长的屠龙之路。
他走出警局的时候,终于没有克制住回头看了一眼国徽,别人只会以为他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一眼昔日的领导,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后一眼落向哪里。
很神奇,当初他对着国徽发誓接过了终身效忠国家与人民的使命,如今又将自己的未来都交到了国徽手中。
宋明的时间线结束,在镜头面前,虞则清就是宋明,他演绎的就是宋明的人生,又有谁能在“本人”面前指摘他演得不好。
看过监视器之后,王导对其中几场戏进行了微调,将虞则清的台词改的更为平实隐晦,可能在最后的成片里面都不会有他几句词,重点放在了一些细微的表情、情态和动作,主要突出情节的紧张和宋明的孤立无援。
相对于宋明的隐忍老练,聂晨显得更加青涩不知所措。
“国徽”这是聂晨接到的来自宋明的第一条信息。
来的正好,本周一凌晨有接到电路检修,整个警局会断电一个小时,没有发生紧急情况不会启用备用电源,这就表明起码前台的监控是关着的。
这一个小时肯定够他好好检查这个国徽后面有什么玄机。
凌晨他很轻易的摸到了国徽后面的东西,他漫不经心的走到自己电脑跟前,识别了半天才连上这个u盘,看了看里面只有一段音频和两个文档。看起来挺故弄玄虚的东西,里面就装了这么点儿东西?
他点开了那个《嗨》的文档,心想这么不着调的文档到底是谁的。看完第一行字,他的面色唰得失去血色,整个人愣愣的定在了座位上。
“如果现在宋明,也就是我,已经殉职了或者是变节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
“如果我现在还活着,祝福你,往后的斗争还能有人和你并肩作战。但你只有我,任何你身边的你认识的你以为的,每个人都可能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尤其刑警队,除了后院的狗,什么都不能信。”
他们两个人的联系方式一直都只有他们自己掌握,当初连线的上级也说过,如非必要不用上报他们两人的计划和信息。
就在昨天,上级暗示他们这条线可能要断,宋明的身份现在存疑可能已经腐化。可一周前宋明才和他联系发送线索证据,为什么上级要这么说,所以聂晨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宋明发出信息的事进行上报。
为什么这一切都这么巧,正在证物有着落的时候宋明的身份被怀疑,而在证物中宋明又能精准预测到现在的情形,还警告他现在谁都不能相信。
一边是一手提拔信任的上司,一边是素未谋面但却寄托了信任的搭档,到底应该相信谁。
聂晨的犹豫和纠结,宋明的坚定和焦虑,他们两个人的徘徊交叉上演。
张司带着易怀宁回到保姆车上的时候,太阳已经探出了半个脑袋。
“今天辛苦了,一个大夜拍到天都亮了,还好明天的戏在室内不用赶光你能多休息会儿。”
易怀宁已经累得有些头晕,但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时半会儿松懈不下来,他脑中转的还是那些剧情。
“张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到刚刚竟然还在纠结这个u盘是给还是不给。明明我知道后续的剧情发展,我知道聂晨会做出什么选择,可我就是非常认真的在纠结,导演喊卡我都没听到。”
张司有种老父亲的欣慰感,“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投入,不过你最近状态都挺不错的,被王导骂的频率直线下降。”
“谁让我起点低呢,看看虞老师,他简直……简直就是宋明本人,看他演戏就算知道情节走向还是会跟着紧张,他简直是,没有一点儿表演痕迹。”
易怀宁从前总以为,自己是一个够幸运的人,从小接触的就正好是自己喜欢的,一路走来也庆幸自己在唱跳方面有潜力、有天赋,每个拼尽全力的争取都能有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直到他见识到了生在山顶的虞则清,看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能完成别人的可望而不可求,看他不断刷新着“完美”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