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后面的几场戏,易怀宁没有着急在自己的剧本上写写画画,台词早就背熟了,剩下的要慢慢消化。
过了几天,张司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实在好奇,易怀宁只说是虞则清教的,张司不懂演戏但高兴两个人终于有正向交流了,而且对易怀宁的演技确实有帮助便随他了。
这几天他和虞则清的对手戏越来越多,给了易怀宁勤学好问的机会,如果他自己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索性跟着虞则清走,虞则清也很默契的带着他来。
时间长了,易怀宁反而摸索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逐渐上道的模样让导演大大松了一口气。
扮演女主角的演员叫秦礼,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她的实际性格和戏中沉稳老练的角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下了戏就来找易怀宁聊天。
“小宁,你最近演的不错啊,是不是虞老师给你开小灶啦?”
“也不算吧,是我那糟心的样子虞老师看不过去,教了我点小技巧。”
“真~好啊,别看我和虞老师是男女主角,我们的对手戏少得可怜。”说着秦礼学着王导的语气,“咱们可是正经刑侦剧,要什么感情线啊,男女主角不谈恋爱也很有看点!”
易怀宁被她逗笑了,“这不是很好吗?我看你演的很舒服啊。”
“那倒是,不谈情说爱不用扮傻装可怜,演起来另有一种爽劲儿!”
易怀宁叹了口气,“其实跟虞老师对戏也挺有压力的,我俩一对视我大脑就一片空白……”
“不对视的时候不也是吗?”易怀宁脑后突然响起了虞则清的声音,一回头,虞则清就站在两人几步远处,手上端着杯子,看来是路过听到的。
“哈哈哈,虞老师您还亲自拿水呢?齐哥呢?怎么没让他去。”秦礼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事儿。”虞则清并没有放过易怀宁刚才的话头,“没想到你大脑时常一片空白是怪我啊。”
“噗哈哈哈哈,你俩聊,我去卸个妆,拜拜~”秦礼没忍住笑出了声,捂着嘴赶紧走开了。
易怀宁汗都出来了,“不不不,就是偶尔会觉得压力有点儿大……”
虞则清点点头,“行,有压力说明还是接触的太少,今天下了戏跟你对对明天的戏,找找长脑子的感觉。”说完虞则清还是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转身又走了。
没什么,易怀宁安慰自己,不就是留堂吗?挺有童年的气息的,挺好。
今天虞则清的戏比易怀宁多,易怀宁听老师的话不敢先走就在车里闭目养神。
等人的时间长,他开始带入聂晨的设定,如果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进行选择,他的人生又会发展到哪个方向。
等他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易怀宁赶紧起来开门,他以为是张哥,没想到敲门的是虞则清。
“睡着了?”
“没有,想戏来的。”易怀宁摘下耳塞,“虞老师的今日小课堂准备在哪儿开展啊?”
“不着急。”虞则清自然而然的坐上来将座位放倒,“好累啊,让我休息会儿。我让齐然带着张司回酒店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说着虞则清已经抱着臂闭上了眼,还伸手将窗帘都拉严实了。
易怀宁在黑暗中无语了一会儿将耳机带上也眯了起来,昏昏沉沉中他竟然也睡着了。等他睁开眼正好看到虞则清刚醒,有些睡眼惺忪的在发呆。
难得看到他这样的状态,易怀宁没有起身就这样看着眼前虞则清。
“醒了。”不是疑问句,虞则清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易怀宁的目光,“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现在我真不知道怎么说。”
易怀宁笑了一声,“果然……其实你能说出这句话,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为什么?”
“你问我?”
虞则清轻笑,“确实,我在你们眼里恃才傲物、任性妄为,嘴毒,心冷,很多人都这么说我。”
“倒也不至于,但多少有点儿捉摸不透是真的。”
“有也没关系。”虞则清轻描淡写的带过,“最近很多人说你的状态好了,让我听听你是又找到什么方法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干脆带入自己,把聂晨的人生经历放在我身上。”
虞则清点点头,“正常,大部分演员都有这样转化的一个过程。不过现在好说,后面你要怎么办?聂晨全身心崇拜的偶像堕落,在你身上并没有对照,而且那几场戏眼都是你的独角戏。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易怀宁没有说话,对于他现在的水平来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说来奇怪,我竟然不焦虑。”
虞则清看了他一眼,“嗯?倒是好事。”
“虞老师有过登台唱跳的经历吗?”
虞则清摇摇头。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要做爱豆的,学舞蹈只是因为身体条件比较好,很多老师都说不跳舞就可惜了,试了试我也很喜欢就一直跳到现在。
那时候觉得自己将来的出路也就是当个舞蹈老师,直到谷总找到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当爱豆。”
“其实爱豆这个词是国外的说法,在咱们这儿爱豆不能算是个清晰的职业分类。灯光照着你的时候,很难看清楚底下观众的脸,戴着耳返也不能很清楚的听到他们叫什么,但,爱豆不能迟疑不能退缩,在舞台上挥洒热情和爱意,需要的是信念感。”
信念感,虞则清侧过身,看易怀宁倚在座椅中将窗帘拉开了一道缝,眼睛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昏暗的天光点入他的眼眸,像是倒映着的星辰。
“无论观众有没有鼓掌,有没有为我呐喊,有没有举着我的灯牌。我都要全身心的投向舞台,如果爱豆的职责就是散播爱和梦想,起码在那三分钟里,我要做一个纯粹热爱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易怀宁沉浸在回忆中沉默了良久,虞则清一直看着他的侧脸,看着夜空中的一汪池水。这个他不曾肯定过的人,此刻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神态,在谈论自己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