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收回目光,好奇问:“叶瀛是谁?”
名字很耳熟,但他记不起来了。
谢御道:“四家之一,叶家子嗣。”
姜枕倏地坐直:“是把齐家少主手臂斩断的那个?”
谢御道:“嗯。”
如此恶劣,姜枕不免担忧:“你会不会跟他打起来?”想起八荒问锋的规则,那肯定是会的。于是问道:“他的修为多高了?”
“合体。”
姜枕:“……”
合体比元婴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就像金丹跟元婴的分水岭一样。更何况叶瀛有气运加成,要是刚开始谢御就跟其对上,岂不是后边都无需参赛了?
姜枕站了起来:“我去给你赢回来!”
谢御:“……”
姜枕说做就做,但事情总是不遂人愿,只听外边又传来鹰啸声。谢御戴好护甲,伸出手接住,取下信筒。
姜枕匆匆停步:“怎么了?”
谢御粗略地看看一眼,将信捻成灰:“没事,你不必管气运,先去找人修你的东西。”
姜枕道:“两件事互相不妨碍呀。”
谢御却没答应,牵着他下了楼。
楼下的修士一直在留意他们的动静,此时发现他们下来了,顿时安静,目光却紧随姜枕。
姜枕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赢气运的事也给紧张忘了。
等出了醉风楼,这样的感觉才好些。姜枕揉了揉耳朵,跟谢御说:“我刚刚似乎听到……什么狐狸精……是有妖族出没吗?”
谢御道:“没有。”
姜枕就更困惑了,他一向爱惜妖,此时放不下心,东张西望的。谢御见修补信笺都没法带走他的注意力,于是道:“姜枕。”
“我在。”
谢御看着他的双眼,从前没有的别样情绪蔓延上心头,有点别扭:“他们说的狐狸、”姜枕眼睛亮了亮,“你果然知道!”
“是你。”
姜枕:“……”
“?”
姜枕睁大眼睛:“我?”
他怎么成狐狸精了?!
不对……
姜枕不理解。
姜枕理解了。
“他们该不会看我跟你走得近……”姜枕的视线在自己和谢御的身上来回转,缓慢分开一些距离:“这样好了!”
谢御道:“你本是我道侣,无需避嫌。”
姜枕又被谢御牵回去,对方语气平淡:“他们从前未见过你,嘴碎。”
谢御似安抚地说:“晚些,他们自会知道你的身份。”
姜枕如遭雷击:那岂不是有更多人盯着他了!!
虽然不希望大家盯着自己,但姜枕还是只在心中哀嚎。谢御牵着他走过那些密集的人流,很快便到达了可以修补信笺的地方。
那是个看上去还挺高门大户的宅子,里头却只有一个老头子,乍一看不起眼,但再乍一看,居然有开光的修为。
姜枕:“……”
东洲群老欺我幼无力。
老头子年龄大了,头发花白,双眼模糊,他看了谢御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你……”
谢御道:“阿翁。”
“哦,哦,小御。”老人咧开嘴笑,“这是有多少年没到我这来了,瞧我,眼睛都花咯。”他的目光落到姜枕身上,“你是不是有东西要补呐?”
姜枕忙地把乾坤袋的信笺给老人:“是的,麻烦了,谢谢。”
老人笑眯眯的:“没事。”
他盯着信笺的缺口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佝偻着身子去到里边。姜枕目送着,后退步跟谢御靠在一块儿,问道:“阿翁?”
谢御:“嗯,当明剑宗的长老。”
姜枕张了下嘴,疑惑不用说,谢御也明白:“他是修无情道的。”
姜枕:“无情道?”
他看向谢御,眼神都快钉在谢御脸上了,赫然是:你是不是也修无情道。
谢御说:“我不是。”
姜枕放心了,问:“他是长老,为什么不在剑宗里?”
说来话长。
“他原本唤思山,最初修行东洲剑法,年十八时与凡尘的一位女子生情。二十三余,他们大婚成亲,却在当夜,思山长老五情被封,失去情愫。”谢御道,“无情道成。”
姜枕惊了:“天道抽疯了?”
又不是杀妻证道,算什么无情道成?
谢御道:“并非。”
“他的结发妻子虽不离弃,但因思山长老太过漠然,也的确早逝,含恨而终。而后二十年,阿翁一直流浪。”
姜枕道:“那他……”刚才思山长老的笑容,明显是有感情的。
“某日阿翁入巫谷,身带的锦囊被一只妖兽叼走,焚于火中,那是他妻子的青丝,唯一留下的东西。无情道便破了。”
嘶……那得多疼啊?
姜枕道:“被强迫忘记情愫,又在失去记起……天道它、疯了吧。”
谢御道:“阿翁回到东洲后,便辞去长老之位,一直隐藏于市集间。”
姜枕道:“他的修为是怎么回事?”
“自断。”谢御道,“他曾差点心痛而亡,却被其他长老救回,面貌却衰毁,再也回不去了。”
姜枕呐呐地张了下口,没发出声音。
他问:“也就是说,无情道并非可修,而是机缘?不到那个时刻,谁都不知道?”
谢御:“嗯。”
姜枕心里顿时惴惴不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