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初眯了下眼,觉得这人从自己醒来后有点神经,但还是撤了手。
揽住谢绮星的手收回去后,谢绮星后知后觉害羞,脸蛋子通红,他尴尬地转回身,摸了摸方才载他的小白以表感谢。
小白比小黑温顺,他挺喜欢谢绮星,用侧脸蹭了蹭他。
“纪鸣陵园。”夏知初没察觉谢绮星的小动作,念出了铁栏杆底下掉落的牌子,“没想到近点看,墓园里果然破乱不堪。”
荒草丛生,已经枯萎的蔓条缠绕在铁栏杆上,大门早锈了,歪七扭八地立在那里。这个陵园是阶梯式的,大门修在最高那一层。
二人拿好各自的武器走进陵园,精卫变回小黑飞在各个墓碑间寻找张纪鸣的那一座。
也许是怪物即将破土而出,或者是外人闯进了怪物的领地,天气转瞬间变得恶劣。
原本被精卫冲散的乌云重新聚拢起来,乌云里白光频闪,伴随着云间摩擦出的雷声。狂风吹进墓园,硬邦邦的枯草尽数折断,墓碑旁的枯树被风吹歪,有的小树苗连根拔起,撞在墓碑上。
“小心!”谢绮星伸手把走在前面的夏知初拽回来,一颗高大的枯树倾倒下来,砸在了方才夏知初的落脚处。
忽然,脚下发出轰隆巨响,仿若地震一般,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
谢绮星搂紧了夏知初,二人踩在同一块石板上,随着地面的晃动,路上不断有石板掉落下山腰,接着坠下悬崖。
他们即将落脚的石板碎成石屑,整块滚下高坡,原地不剩任何地方能站人。二人抓着对方的手臂,小心翼翼低头,最底层的怪物已经破土,只剩骨头的手臂抓在墓碑上,撑着身体往出爬。
“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夏知初动作很快,拽过谢绮星的手腕,从已经坠崖的石板跃过去,在地震中尽力保持平衡。
“等等!小黑在叫。”谢绮星喊夏知初,二人站稳,回头望,只见最先爬出来的那只怪物头顶,精卫焦急盘旋着。
“她找到了张纪鸣的墓地,那一只怪物是张纪鸣?”夏知初踩在石头上没站稳,差点一个蹴趔摔下去,谢绮星搂住他的腰,把他拉回怀里。
谢绮星另一只手举起枪,准备随时射击。
但意外的是,张纪鸣虽然第一个爬出来,却没有攻击二人,反而做着奇怪的举动。
夏知初问:“他在干什么?”张纪鸣的墓在最底层,他从底层爬了上来,没有冲往二人的方向,径直爬去了墓园门口,张开四肢,“挡在墓园门口?”
“他为什么要挡在那里?”谢绮星同样不解,被夏知初拉着继续跑,夏知初喊道:“先躲着再说,等会其他怪物也要出来了,尽头有个房子!”
二人跑进看守陵园的人住过的房子,刚栓上门,其他怪物相继破土而出,最近的那一只出来后嗅了嗅,往二人所处的房子望了一眼。
夏知初拽着谢绮星躲到窗帘后面,阴影里怪物看不见了,调头往墓园门口跑。
松口气,夏知初抬一抬手指,让小黑跟过去看看。他们倚在窗帘后面,望向窗外的情况。
墓园的地面被踩踏至凌乱,墓碑后的厚土全部破开大洞,怪物们聚集在门口,冲着守在那里的张纪鸣嘶吼,张纪鸣堵着门,任凭怪物们扑上来用嘴撕扯他的骨肉,也依旧不离开原地。
直到身体被拆解,头颅也被咬掉,滚到纪鸣陵园的牌子旁,小黑停在坏门上,低头向下望,白色的眼珠连着夏知初的视觉。张纪鸣看不清五官全是烂肉血丝的脸,流淌下了一滴泪。
怪物们跨过他已死过无数次的尸骨,奔向山下。
“张纪鸣......他不想让怪物们出去吗?”谢绮星想不通张纪鸣的做法,为什么一个想要复仇的人,却一心阻拦着悲剧的发生。
夏知初望见刚才那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沉着脸,紧簇着眉,脑海里浮现着过往里,令他今生困在其中的画面。
“你怎么了?”谢绮星察觉到夏知初状态不对,拍拍他的肩膀。
夏知初回过神:“没什么。”
“我们全部猜错了,张纪鸣根本没有控制村民,也没有放任他们遭受诅咒反噬,他什么也没做。”
夏知初转了个身,不愿再看墓园门口的尸骨。墓园的白灯一闪,谢绮星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光,但他面色冷静,好似不曾难过,仅说:“不对,张纪鸣干预了,他只做了一件事情,极力阻拦怪物们出去害人。村民们生前怪他害他,他死后,并没有对悲惨的自相残杀置之不理,即使只剩尸骨,也要爬出来,挡在他们前面。”
张纪鸣一次又一次得帮助这群人,尽管他们从来不曾感激。
谢绮星也沉默了,这个故事太过悲惨,鼻腔里闻到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夏知初搓了搓手指,思考着:“我们被刻板印象先入为主了,张纪鸣不是幕后主使,村民们一定是自己被诅咒所反噬了。”
“族谱里所写的信仰之神,应该指的是张纪鸣,却把虚名捧上了神坛。”
“村民们原本准备全村一起撒一个弥天大谎,用来遮掩张纪鸣的存在,不料张纪鸣死后被赋予了神一般的干预力,他想要村民放下纠葛。这种行为与村民的撒谎加在一起,就形成了被梦魇困住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