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程萤知道自己的婚姻有多么珍贵，那些寒门学子也清楚。

“程姑娘看上了研匠坊一写书为生的小子？”一青衫少年手边有一杯浊酒，他一个用力给掀翻，“就爱写些穷酸故事，他如何配得上程姑娘！”

“人家是爱写，但也的确梦想成真了啊。”旁的人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

“他连乡试都没考上，我等至少还是秀才，他有什么能耐？”

“他长得好看啊！”

“......”青衫少年沉默片刻，又倒了杯酒，低下头在浑浊的酒液当中看到了一张普通寻常到极致的脸。

“啪！”他猛地站起身，大声道，“今日，我便要去研匠坊看看，下战帖，赢者，才可迎娶程姑娘！”

手中的酒被又被掀翻，酒水洒了一桌，青衫少年一甩衣袖便离开了。

到了研匠坊，他直接冲了进去，眼睛扫视一圈儿，才锁定了人。

他朝着沈雁云走去，喊道，“你就是那个落了榜的穷书生，沈雁云？”

对方却并不理睬他。

“我跟你说话呢！”少年一怒，伸手扯住沈雁云肩膀往回拽，“就是你妄图攀上程姑娘对吧？”

“程姑娘？”

“就是程萤程姑娘，你别给我装傻！”

“我不会和她有任何关系。”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虽然有些愣，但青衫少年还是觉得沈雁云一穷书生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为什么不会？不该是这样的...”青衫少年反反复复念叨着，“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骗你？”沈雁云反问道，他微微蹙眉，“你又不了解我，怎么就笃定我会答应？”

“我就是知道！”青衫少年大喊一声，“你是从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村庄里出来的吧？见识短的小子。你见过京城的繁华吗？那个地方...没有钱可根本活不下去，没有人会拒绝金钱...”

“还有你...你的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他疯疯癫癫地大骂了几句，停顿了几秒，喃喃说出这句话。

“剧本？”这个词引得沈雁云终于看向他，“我的剧本，是怎样的？”

“你的剧本怎样？”他笑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放心，在这里，所有人都得跟着剧本走。”

朦胧之中，敲锣打鼓的声音渐近，红笺察觉到异象，不过一个回神的瞬间，周围顿时换了一副场景：

红色的绸缎挂满了研匠坊，一座红轿子旁站着八个大汉，而沈雁云一袭喜袍，那模样竟是他原本的样子。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

红笺默默地看着，她无法阻止，在幻境的桎梏下，她连提醒沈雁云都十分困难，又何况是现在？

红色的轿子被抬了起来，稳稳当当地朝着一处府邸走去，沈雁云骑着白色骏马，这时候的他不像个没人情冷冰冰的臭道士，反而真的像身处于凡尘间、浸于烟火味儿中的一位普通新郎官。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一刻也未曾回头过。红笺也跟着去了，她也想知道这幻境费尽心思、不惜露出破绽也要进行下去的节骨点，到底有什么意义。

此时程家门口，窈窕的新娘被搀扶出门，红色的衣袖间只露出纤白玉手，而手腕上则挂着一浅绿色翡翠手镯。

这位便是程家的千金，程萤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