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这个破败的小院子后,沈雁云从包裹里拿出一封信。
这封信已经被捏得有些褶皱,他抚了抚信纸的一角,将他抚平了些。随后看向一旁的红笺,道:“我要出去一趟。我们在这儿谁也不认识,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你在家里,如果有人来,你千万别回话,躲好一些,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红笺乖巧点头。
沈雁云瞧着空无一物的屋内,思索了一下,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张纸,这张米黄色的纸做工精修,看样子似乎是山上那位老先生的。
沈雁云拉着红笺的手到了屋外院子内,捡了根枯木枝递给她,说道:“红笺,想学写字吗?”
“可以吗哥哥,我想!”红笺一双杏眸瞬间亮起,她接过木枝,欣喜道。
“嗯,”沈雁云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纸递给她,又一个一个带着她念了一遍,“以后我不在家里,你就照着这张纸上的字,一个又一个写在这地上吧。”
院子里的土因为长久未浇灌,大部分风化成了沙土,却也在这个时刻,成了一个天然的“书写本”。
最后又嘱托了一次红笺后,沈雁云才离开了院子,关上了门。他久久凝视着门缝里溢出的阳光,一时间心里百般念想。
带红笺出来,是正确的选择吗?
他身处县城,就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保障,又如何照顾一个小了自己三岁的妹妹呢?
而且妹妹,很漂亮。她稚嫩的脸上,仍能看出几分夺人心魄的美。
他怕...保护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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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云拿着信沿路问了很多人,才在一家书馆前停留下来,这家书馆的牌匾上写着“研匠坊”三个字。
他走进书馆,此时老板正侧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本书慢慢翻看着。
沈雁云将手里的信放在柜台上,出声道:“您好,请问贵坊还招人吗?”
许文柳仍侧坐着,就连姿势都没变过。只是听到声音后,他眼帘微微抬起,那双狭长的眼眸瞥了过去。
“小娃娃?”许文柳收回视线,“不招。”
“请您看看信。”沈雁云推了推桌上的信。
“什么信都不管用。” 许文柳懒得搭理他,“你一小孩儿,不回家好好听父母的话,跑来我这儿找工做,我还不敢用呢。”
“小孩儿,我这样跟你说。”许文柳将书随意扔在了地上,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这研匠坊虽不是炙手可热的书坊,但在县城里也是有个名头在的。我有什么必要的理由,放着身体健壮的成人不用,偏用你这乳臭未干的孩童?”
“请您看看信。”可沈雁云还是固执地将桌子上的信纸推向他。
许文柳一时间没说话,他抿着唇垂眸看他,这小孩儿黑亮的眼眸里满是坚定和期盼。
最终,他还是用指尖捏起信纸的一角,将它打开舒展开来。
才看到第一行字时,他眼里便闪过了然:“你是...黄池的学生?但你是不是被骗了啊?”
“什么意思?”沈雁云疑惑地看想他。
“黄池他呀,是个老秀才。”许文柳说道,“当年他一举考中秀才时,他才十二岁,跟你年龄应该差不多?当时他家里风光无限。然而后来几十年过去,他依旧是个秀才,中不了举。”
“他呀,不服输,考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把家底败光了,人也老了。在我这儿做过几年笔者后,便离开了县城。”
“他的介绍,我凭什么接受?小孩儿,我是个商人。”许文柳指了指自己,“商人牟利。你能给我什么利?”
“...我会考中秀才,中举,最后入朝为官。”
“噗嗤。”许文柳被逗笑了,“你现在才多大呀?嗯...跟黄池那会儿差不多大?而且...黄池是你老师吧?你老师都做不到,你能?”
“我能。”沈雁云回答。
许文柳没笑了,他蹙了蹙眉,“你怎么一点儿不谦虚?”
“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要谦虚。”沈雁云回答得理所当然。
“好啊,那今天就让我来杀杀你的自大。当然,如果你回答上来,是就答应让你留在我这儿。”
许文柳在书柜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册书,他打开看了看,翻到其中一页,递给沈雁云:“这个你一定没学过。只要你能在一炷香内背下来,我就算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