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非常生气,叫女孩拿着书本站到教室最后听课。
宋宜平站了一节课,她本就营养不良,再加上最近严重缺觉,身体更不好了。长时间的站立使她眼前控制不住的冒星星,同学们的脸随着眨眼的频率一下清晰一下模糊。呼喊声似乎从远方传来,在她倒下的最后一秒,宋宜平看见的是李靖的脸。
她想,不亏有这么多女孩喜欢李老师。
她闻到了李靖身上象征着成熟男人的香水味,这件看他穿过许多次的白色衬衫被洗得极干净,还有他唤她名字的声音,让宋宜平想到了假期去餐厅打工时,店长给他们偷尝的梨花酒,花香之后还有回甘。
她被这酒熏得似乎有些醉了。
不然世界怎么会一片漆黑呢。
宋宜平再醒来时已过正午,医务室的窗开了半扇,枝桠毫无边界感的伸进了屋里,为这满目的白增添了一丝绿意。
想来老师去吃饭了,医务室里除她再没别人。
宋宜平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头还有些痛,耳边尖锐的响声不断,但不至于再晕倒了。
她想要下床,扬手时才发现贴着一块医用胶布,是输液留下的痕迹。
宋宜平觉得没事了,正要撕下来,门被推开,与敞开的窗形成了对流。霎那间风起,枝桠摇曳,树影重重,绿叶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盖过了耳边的鸣叫。洁白的窗帘如浪一般涌动,李靖的脸映入她的眸中。
男人皱起好看的眉,快步走来道:“宋宜平,你怎么起来了?你还想晕倒吗?你知道你身体有多差吗!”
随后他又重重叹口气:“唉,怪我,我没想真的罚你,我就是想让你好好听课。你成绩那么好,不要让物理拖后腿啊。”
“嘁,虚假的男人!”宋宜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苏月现去看宋宜平的表情,哪怕如今已物是人非,女孩再回忆起这一段经历时,仍带有笑意。
这些话语与她看到的记忆相融合,虽然仅有简单的黑白画面,她感受不到他的心情,但是苏月现愿意相信,在这一刻,李靖真的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是真的关心宋宜平。
但人心难测。
不知从哪一秒开始,他的心思不再纯粹。
自医务室的事情发生后,宋宜平与李靖的关系更近了些。她常去办公室问问题,他每次都会耐心的解答。尽管如此,宋宜平期末考的成绩还是不够理想。这学期过后,将进入备战高考的阶段。物理已经结课,往后就是无止境的刷题。在这个人人均是学霸的班级,她落后了许多。每次考试都靠其他科目背物理的分数,形成了恶性循环。
李靖提出,寒假期间,让宋宜平去他家补课。那时候他已经做过家访,知道宋宜平没钱补课,便提出为他免费洗衣。
宋宜平神色犹豫,李靖让她不用立即答复,毕竟是家里的洗衣店,还是要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她回去跟宋母商量时恰巧被宋宜安听到了,女孩立刻表示不喜欢这样不对等的方式。一旦开始,可能这辈子都摆脱不掉这个人了。但宋母拿不出补课钱,宋宜平的物理又确实是个老大难问题,李靖还是明星教师且只教重点班,这样好的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无奈之下,宋宜安妥协了。
宋宜平第一次去李靖家时惊呆了。
李靖住在北州市富人区的会都小区,寻常车辆进不去,宋宜平到门口后需要给李靖打电话,再点开免提给门卫听,这才能放她进去。
小区绿化极好,氧气充足,有种森林公园的感觉。宋宜平需要走到很深处,才能抵达李靖的家。
那是一栋双层小别墅,通体欧式风格,还有一片种满鲜花的院子,李靖就站在门口等着她。
宋宜平早就被惊掉了下巴,若不是补课,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到这里。
李靖家所有家具都是白色的,一瞬间亮得宋宜平眯了下眼。她在他的引领下换了拖鞋,又见他指挥佣人把她携着贫民窟泥土的鞋底擦干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李靖忙解释:“不是嫌弃你,进到我家的鞋都要这样。”说着,佣人蹲下身子为他脱下踩了屋外地面的拖鞋,认真擦干净后服侍他穿上。
宋宜平眨眨眼,不懂这是什么特殊仪式,难道有钱人的家都这样吗?
李靖家有两名佣人,一名负责洗衣做饭和照看花园,另一名负责打扫全屋的卫生。
虽然他家有两层,但这个地段寸土寸金,屋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竟然还需要一个人专门负责打扫卫生。
李靖看出了她的疑惑,默默解释道:“她的工作是二十四小时的,我父母都是医务工作者,对卫生的要求比较严格。”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书房,开始了第一次的补习。
不得不说,李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独处时,他与宋宜平保持着一米的距离。需要看题目时,他会叫宋宜平往后挪一挪,这才将头靠过来。
补课结束后,李靖递给了宋宜平一包衣服,并叫车送她回家。
到家的钟点妈妈和妹妹还在洗衣店工作,她抱着那包衣服去找她们。走到洗衣店后,她才拆开袋子,默默给衣服分类。
衬衫,衬衫,还是衬衫……宋宜平心里想,怪不得每次见他都穿着衬衫。但这些衣服,拿出来时皆带着淡淡皂香,在理到第五件衬衫时,她终于发觉到了不对劲,仔细检查了一遍衣服的袖口领口——如她晕倒前见到的一样,被洗得极干净,看不见一点污垢。
不对啊,李靖今天说过,家里两个佣人,除了打扫卫生那个,另一个人负责洗衣做饭照看花园。
那还让她家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