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万一他在战中抽不开身呢?
段怀容没有兵权,也便行不得调令,真到危机时刻,动不得一兵一卒。
秦独心里发毛,总觉着眼下四处都不安生,段怀容却没随时可用的后盾。
他眼中有一瞬的光芒,随即又有些犹豫。
“怎么了?”段怀容见人神色有异。
最终,秦独的决心战胜犹豫。他自腰间的随身小袋中取出一枚半指长,半寸宽的印章。
“这是我的私印。”他说着:“我平时调动北安军多走军令,但他们更认我的私印。”
他说着,握起段怀容的手,将印章放入其手掌。
“这里离淄州近,你若是遇到危险,可写信件盖我私信送抵淄州北安军,他们会动身来救你。”
段怀容意外,小小的印章在他手里竟十分沉重。
私印属个人隐秘之物,私印调令一旦调动人马,朝中只会认为是出自秦独的手。
秦独这是将命门都放在了他的手里。
“我…”他喉间一热,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拿着,我放心。”秦独将人手掌合上,握紧印章。
段怀容握了会儿,手心生热。
秦独笑了笑:“你后半月大抵都在济州府,我便让人将前线军务信件都送一份给你,有备无患。”
说罢,他又记起旁的:“还有,并州郎朔和岭州樊潇远,虽然不以我私印为调令,但是也认得。若真情况紧急又寻不到我,可与他们联系。”
他本不是啰嗦的人,可现在恨不得将事事都安排妥当。
段怀容点头应下,心底暖意蔓延:“此去小心。”
两人以一个拥吻作别,而后各行职务。
……
后两日,段怀容坐镇冀州府,根据各地实际灾情从国库调拨了粮草。
虽然每一处都不大充足,但尚可解燃眉之急。
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农耕,令各处府兵同百姓一起耕种,这样才能州县自给自足,不必一直依靠赈灾粮。
可他有此意,却无此力。
冀州临近京城之地虽然灾情严重,但尚且安定没有旁的乱子。
冀北边界更为荒凉,再往北去几州已经沦为战场,在燕军和魏军的争夺下反复燃起战火,早没了人烟。
秦独星夜兼程,一路直奔边界冀北军大营。
他未来的及着战甲,此刻一身锦衣披风,跃下黑焰时踏过扬起的细尘,气势不减。
“说情况。”他冷声向跑来的将领道了句,而后迈开步子往中军帐走。
“回侯爷!冀北边界及向北的三州共有四处防线,前些日子襄国公世子撤了一处,将那队人马作为先锋,想突袭燕军。”
“但燕军实在强悍,不仅击退了先锋部,还趁势破了一道防线。好在解将军应对及时,已经反扑回去了。”
那将领说得胆战心惊:“但那一战冲散了我们的布防,如今三道防线都岌岌可危。”
秦独听着怒火中烧。
鲁潜覆自负,用兵太过锐利激进,总企图以将士血肉硬拼来获取胜利。
面对燕北铁蹄时根本行不通,而且毫无益处。
中军帐内正在会议,还没进门就听见鲁潜覆的声音。
秦独气势汹汹进门,径直走向正对着的书案。
“侯爷!”
“见过侯爷!”
五六将军急忙让路行礼。
书案后的鲁潜覆声音戛然而止,锐利的目光凝视着秦独走近。
秦独站定,居高临下睨视,厉声道:“让开!”
一个自以为是的庸才,不配坐主位。
鲁潜覆哪里肯,自顾拿了地图佯装浏览,不肯让座位失了颜面。
电光火石间,空气中炸开一声鞭响。
秦独怒挥手中马鞭,鞭子凌厉的划破空气,将鲁潜覆手中的地图劈做两半。
鞭尾抽在书案边缘,飞溅起几片木屑。
鲁潜覆面色顿时煞白,吓得后仰了个哆嗦。
在场人皆惊,屏住呼吸一身冷汗。
秦独一身肃杀,盛怒下黑眸杀意凛凛。他不说话,傲然立着睨视。
鲁潜覆虽然狂妄,但到底没经过这样的恐吓。都说北安侯雷霆秉性,如今见着了他确实胆震心惊。
半晌,他强装镇定,粗喘着气爬起来,悻悻让了座位。
秦独将鞭子掷在案上,撩袍坐于案后,审视在场众将。
“你作战不利的账,本侯先记着,等军情稳定后再算。”他直视鲁潜覆。
鲁潜覆忌惮,眼中却暗藏不屑。说到底他也是国公世子,他不信秦独真的敢将他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