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安失笑,这么多年来,衡华哄人还是这一招,但是,真的有用。大抵是因为,那样一个人,竟然会这么幼稚。
之后她抽抽搭搭地说了许多。
说起那些姐姐之前的好,她们所经历的苦难,她们的不易,以及她们最后的不屈。
当然说起最多的还是她的那位姑姑。
她与姑姑不是厝磨镇本地人,两人大概十二三年前来到此地。
那时的厝磨镇已经不复当年,厝石的产出也少的可怜,实在说不上是个好去处。
当时的她很不理解姑姑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因为这里看着并不适合她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生活。
姑姑却只笑着说,这里需要她。
厝磨镇百年来一直都以卖厝石为生,工作主力也以男子为主,厝磨镇的女子便只得被困在家中。
用姑姑的话说就是,她们自己被困于一所名叫“我不能,我不敢,我需要依靠他人才能活下去”的牢笼之中。
姑姑笑着说,“我要拯救她们。”
可是姑姑明明也那样瘦小。
于是姑姑便在沉沙池边搭建了所小书塾,不少人都想着送孩子来学学认两个字,以防自己出去卖厝石被人骗走几个铜板子。
可他们见到是位女先生,便就放弃了,只有几个女娃子没事喜欢往这边跑,姑姑的小书塾便成了女子学堂。
姑姑教她们识字明理,教她们采麻织布,姑姑告诉她们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不只有厨卧那三尺之地。
我想姑姑是成功的,因为她们真的做到了。
百年来,第一次出去做生意的女性,出现了。
小莱絮絮地说着,几人认真听着。
司安抬眼望向那边,那几个姑娘的腰背笔挺,若还活着该是多么鲜艳夺目。
“所以她们成为厝磨新娘?”南流景发问。
没错,因为她们脱离了掌控,不再被他们所趋驱使。
作为一个上位者,在自己走向下坡路时,最害怕的不就是看到自己的下位,不再依靠自己,为自己所利用,甚至有了自己的思想,担心她们爬到自己头上,威胁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
所以他们就要用厝磨新娘这种办法,打折她们的傲骨,让她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小莱叹了口气,接着开口讲起来,“厝磨新娘这个名字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直到……”
小莱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姑姑分明是妖言惑众!”
是王五和他的一群小弟,只是这次他还带来一个老头。
老头瞧着约摸这六七十左右,一把胡子留了老长,可能是嫌着碍事,下面还辫了小辫,想来应该就是那位年事已高的老镇长。
“住嘴!”老头厉声打断王五。
“诸位仙师远道而来,是我们招待不周。你竟然还还与仙师起了冲突。”镇子说着还用拐杖敲了王五一下,疼的他哇哇直叫。
镇长接着训斥他,步履蹒跚地挥着拐杖便敲他,王五也不跑,就任由镇子敲打,“你好大的胆子!都敢这么撒泼了!”
如果真要好好修理他,倒大可不必非要在别人面前动手,明明是逼着众人原谅他。
但是他们终究不是受害者,他们又谈何来说的原谅。
“镇长言重。”衡华最后还是开口制止了镇长。
“不知诸位是那宗大拿?”镇长立刻收了手,笑道。
“这是我们暮霄宗的衡华长老。”司安沉声介绍道。
镇长做出震惊状,“原来是衡华长老,失敬失敬,您这等身份的大人物怎好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地方。”
衡华长老在当年魔族暴动之中,功绩可谓是首屈一指,天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闻言镇长身后的几个对头的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那什么衡仙尊?”
“不是传说他有三个头,六条手,头上长角,青面獠牙吗?”
“我怎么记得是个秃头老头来着?”
“闭嘴。”镇长轻声呵斥住他们的讨论。
司安眉毛跳了两跳,瞧了一眼衡华,三头六臂?老头?还秃头?
“你们凭什么说她妖言惑众!你们凭什么!!”
小莱声音凄厉,字字泣血,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有些红肿,眼神却像是要将众人活活剜出洞来。
“你姑姑就是个魔女!她死的活该!活该!”
南流景气道:“你——!”
“好一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司安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刚好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看看看,狗都嫌包子打的疼,耽误它们吃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