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料茉莉酒带着特有芬芳,舔一口香腮满怀,清芷吃得脸热,朦胧中又闻到另一股香,不是食物味,好似女人脂粉香,顿了顿,发现从晏云深袖口传来。
探眼看去,只见一抹鲜红挡在其中,禁不住问:“六爷袖口里是什么?”
女人的香汗巾或是香囊,用来定情之物,晏云深当然晓得,他昨日在外吃酒,与官员谈论朝堂私事,第一件便是徐阁老由于外孙身陷囹圄,但对方位高权重,一时也难倒台,而且阁老在朝中朋党众多,又懂得识人善用,比如马上要提晏云深为户部尚书,这一来可就官居二品了。
官场上谈私事,不可能找酒馆坐着,花月巷里的暗门子便是最佳之地,娇娥众多,吹拉弹唱,也好增进感情。
莺莺燕燕,瞧见晏云深年轻俊美,自然往上扑,他每每都能得到香坠子,汗巾子数不胜数,平日里随手便扔,今天这条帕子却是故意留下。
收了收袖口,淡淡回:“没什么。”
分明乃女人的物件,清芷不知何时来了力气,使劲从他身上蹦起来,急急道:“从哪里得来的!”
话音未落,自己都吃惊,她不过是个假模假式的姨娘,哪有资格问,或是那今日唱台上的小戏子,或者真如众人所说,做官的都人面兽心,瞧着清风明月,私底下一个个逛暗门子养妓女,又能如何。
脸红心跳,一副吃醋生气的模样着实取悦了晏云深,至少他在她心里不是无足轻重。
“小东西,无意间塞到袖口,昨夜吃醉就忘了,早该扔的,给你赔罪。”
最后一句实在温柔,清芷烦躁的心立刻抚平,回过味,赶紧收敛怒气,挺直胸脯,又像在过堂了,“六爷不要介意,我哪有生气呀,与我又没关系,不过是——喝醉了。”
晏云深愣了愣,“是吗?”
“是呀,我生什么气,六爷若在外面找到情投意合之人,不管是谁,男女都不要紧,总之六爷高兴就成,十分喜欢便娶进来,不用顾虑我,反正咱们也是面上的,我还会替六爷好好办事,也一定与六爷的心上人仔细相处。”
滔滔不绝,对面晏云深的脸已彻底阴云密布。
“姑娘真是好贤惠。”
突然起了身,气息凌乱如暴雨压顶,二话不说,拂袖而去。
只留清芷站在满桌的美味佳肴边,呆呆痴了半天。
烛火炸个响,她才回过神,腾腾气得跺脚,又是男又是女,心里有人还到外面偷吃,方才与自己亲亲密密,现在喜怒不定,耍脾气,果然是个坏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底没有一个男子能意外,都是见一个爱一个,不是好东西,她还骗书允对方去吃花酒,简直就是先见之明,从不冤枉人。
可为何气得不能自己,恨不得这人永远别回来,又想若不回来去哪里过夜,难不成又逛暗门子。
真是个挨千刀的。
清芷搅着帕子,没注意自己眼眶湿润,“走就走,别回来,谁稀罕,一个人过才好呐。”
简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