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浔因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放低姿态道:“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从玉不敢离他太近唯恐自己控制不住出手,走到桌边坐下,他听见闻浔因装傻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先惊诧我是夜敕的事,又或者你不知道夜敕,但你更没有问。”
“还要跟我装吗?”陈从玉静静坐着,不像第一次和闻浔因撕破脸那样歇斯底里,像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早有预料。
闻浔因眼皮一跳:“你早就怀疑我?”
“从我知道你的身份开始,就猜测你最开始接近我的动机不纯。”陈从玉的那把刀放在桌子上,他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拔了出来,刀面和刀鞘摩擦发出的声音令人生寒。
“所以我有意当着你的面向云州去信,没想到……”他笑起来摇摇头,“堂堂闻大人就真的一脚踏进陷阱,竟一点,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
说着,那把刀轻轻架到闻浔因的肩上,刀刃锋利,在脖颈上点出一道划痕,缓缓渗出血来。
这滴血那样红,雪刀衬得血红的刺眼,让人心慌,刺的陈从玉微微眯起眼睛。
这一刻他甚至希望闻浔因快点承认,好让他能快点离开这里,快点远离他让他心痛的一切。
于是他说:“闻浔因别再骗我,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做?”
对面那人下意识想要摇头却又硬生生止住,他看着陈从玉充满怒火的眼睛,缓缓开口:“是,是我做的。”
“可是从玉,他们和你没有关系,也不该有关系,萧显要玉印,你们拿着只会让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你们身上,这太危险了。”闻浔因不疾不徐地为自己辩解,“舍弃他们,你就可以成功让萧显再也发现不了你,你带走的人太多了,迟早会暴露的。”
他言辞恳切,仿佛为对方操碎了心。
“哦,照闻大人这么说,这全是为了我好了。”陈从玉不怒反笑,“原来此事若成,对大人您的前程毫无帮助?”
他的话说的刺耳,闻浔因面不改色,他的野心,他上不了台面的阴谋早就清清楚楚地铺展在陈从玉表面,他不以为耻。
他只是在意:“从玉真的要为那些人杀我?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却爱他们胜过爱我。”
他冲着陈从玉笑了一下:“自古谋权夺势哪有光明正大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走,玉印就在我眼前,我焉有不取之理。”
“即使……”
闻浔因接上陈从玉的话:“即使要死很多人。”
咣啷一声。
“好好好。”陈从玉丢了刀在地上,双手拍在一起连声给闻浔因这番“雄心壮志”鼓掌。
“从玉。”闻浔因终究稳不住心神,脸上那种非人的冷酷退去,他有些急切地抓向陈从玉的手。
“别碰我。”陈从玉冷嗤,“我们这种下等人哪里值得闻大人动手拦人。”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一样。”
陈从玉反问:“我和他们出身一致,经历一致,怎么不算一样的人。”他像是想起什么,微微外头皱眉:“难道是因为你小时候的那些缘分?”
“什么?”闻浔因惊诧一瞬,反应不过来似的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陈从玉不答,独身缓缓往床榻边的一个矮柜走去,他的那把刀还在地上,甚至依旧微微颤抖。
闻浔因和陈从玉的旧事,他早就说过,但是陈从玉一直不认,但是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毫无防备的说起。
陈从玉的脚步像是喝醉了酒,歪歪扭扭,扶着矮柜呼出一口气,像是疲累极了,他弯下腰,走漆黑的矮柜深处掏出一只很长的木盒。
木盒一臂那样长,没有花纹朴实无华。
陈从玉捧着它朝闻浔因走过来,走的很慢,眼里闪着光,像是疯了一样,亟待对方出丑。
“这是什么?”闻浔因又想去拉陈从玉的手,却被对方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