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文寻凑过来随意答道:“要赶时间,再睡吧。”
文寻坐在他车上,是陈从玉求着硬塞上来的,谁是外面风雪大,不让他在外面。
文寻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在那破庙里如此下沈赋的面子,也厚着脸皮坐在沈赋旁边,时刻盯着他和陈从玉说话。
沈赋面无波澜,实际身体悄悄使着劲儿挤着文寻。
文寻也照常微笑,对着陈从玉嘘寒问暖的。
陈从玉这是突然说话了,他凑的离窗边很近,带着面巾,只露出一对俊秀锋利的眼睛,极具攻击性,眉毛带着霜雪,冰白的一层,清冷美丽。
“看看,有好玩的,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松果递给文寻,上面还夹着松子,粒粒饱满。
文寻心暖洋洋的:“你从哪儿弄的?”
他不经意的把松果从沈赋面前绕过,放到自己腿上。
陈从玉笑笑:“从松鼠窝里掏的,你玩吧。”这场行程长了,憋着劲儿准备走到阳峡再歇。他安抚道,不知是对着文寻还是沈赋:“快了,就快到阳峡了,再忍忍。”
东西最忌你有我没有,但沈赋好歹是个大男人,看了几眼就收回去,眼观鼻鼻观心,直视着前方的车门,一动不动。
车厢里静静的,只余文寻掰松果的咯吱咯吱声。
砰,砰,砰。
清风:“文公子你不觉得有点烦吗?”
文寻掩面:“呀!我没注意,都怪从玉给我这东西玩了,那我声音小些。”
嘭,嘭,嘭。
………………
陈从玉所言非虚,没多久,他们就进了阳峡的地界。
沈赋很是激动,到底是年轻,第一次当官,心里装的还都是豪情壮志。
主动出来骑马考察民情,眼睛放在土地农田上没有放下来过。
他骑了马,就等于占了文寻的位置。
清风看着文寻坐在车里往外看,脸都是黑的,心里得意的不得了。
大人这招还算不错,我看这个文寻还怎么出去缠着陈公子,就让大人和陈公子再外面好好聊聊吧。
文寻半个身子探出车厢:“从玉,从玉!”
这一路上他总是这样麻烦陈从玉的,陈从玉真是个脾气好的,这样也不烦,驱马来到他身边。
俯下身子侧耳,提前摆出倾听的姿势,他的声音还是略微沙哑的,低沉而温柔,问他:“怎么了?”
文寻:“车里无聊,我也想出去坐坐。”
陈从玉环顾一周,实在没有多余的马匹,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办,总不好把沈赋赶下来吧。
清风得意地扬眉,挑衅看着文寻,怎么样,任你诸多手段,此时也没办法吧。
陈从玉直起身,身姿挺拔,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文寻看着沈赋骑马在他身边,心里几乎再起杀意。
可是谁料,文寻看着陈从玉一夹马腹,摇摇晃晃地走开,来到马车车轼旁。
他敲敲车架,像是邀请心爱姑娘出来游玩的公子,眼眸含笑,迎着文寻出来。
“那只好委屈你和我同骑了。”他笑着说,“还好要到县城了,不然马肯定是要生气的。”
沈赋赴任的消息提前传过去了,他们到的时候,城门口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一旁下人打着伞,那群男人等在门口,往远处看,等到看见了车队,他们又叫人把伞放下收起来。
大雪立刻挂在他们黑亮顺滑的胡子上,可是偏偏也没人动。
“下官参拜沈大人。”
“小人参见县令爷。”
“草民……”
一瞬间,在领头人几人认出骑在马上的沈赋时,随着他们俯身,其他人也纷纷下跪磕头。
沈赋连忙下马,大雪后,他趔趄着一深一浅地往前走。
显得很没有气势。
“不必多礼,直接进城吧。”
是个好拿捏的?
领头那几人长的尖嘴猴腮,看起来如出一辙,从面相上就看出是几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
他们交换了眼神,手指捻捻胡子,笑意盈盈又不乏恭敬爱重地将人都迎了进去。
哪怕不认识陈从玉一行,他们也十分妥善周全的,按照沈赋的意思,将他们陆续安排在县令府上。
陈从玉住的院子恰好离沈赋不远,几乎相邻,几步就能走到。
至于,文寻,谁知道他住哪儿了,清风觉得沈大人肯给他安排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