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连环杀人技!!!
若不是她偶然掉进禅龙寺密道里,恐怕现在早就身首异处了!
短短片刻,于若出心中已有了谋算。
于渐鸿听了她的分析,脸上的怒色几乎浓到可以将手中的杯盏击碎,随之而来的便是无限的紧张和担心。
自于若出经过绑架以后,她的院子里不仅增了几层的守卫,二十四小时巡逻。于渐鸿又几次三番的叮嘱她不要随意出门。
这些日子里,于渐鸿眉宇间的愁丝从未断过,还有眼下的乌青,和发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银丝。
无一不提醒着于若出,大哥已是而立之年。
她自己也已成年,不该让大哥再为她操心了。
于若出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儿时那样撒娇,安抚道:“大哥就这么不相信嫩嫩啊?”
“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会再吃第二次的。而且我可是由大哥一手养大的,耳濡目染之下已将大哥的聪明才智学了大半,就算不相信嫩嫩,也该相信自己吧。”
于渐鸿的眼底泪水莹莹,不敢低头看一眼,叹了口气,压下眼底的湿润。
用宽大的手掌托起她的脸,似在捧起一个心爱的宝物,格外轻柔,格外怜惜。
于若出的视线一偏,此时才忽的瞧见桌子上有一个礼盒,问道:“这是什么?”
“哦,老五送来的。”于渐鸿站起身,将礼盒端到她面前,“拆开看看吧。”
“难为五哥在书塾念书,还能想起我的生辰。”于若出打开一看,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
马球、玉石、书画……,甚至还有一块写着“泰山石敢当”的石头。
于渐鸿在旁边瞧着,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上面写着,“嫩嫩妹妹,这些是我这一年里比赛中赢得的奖品,全部送给你。祝妹妹万事顺意,岁岁逢春。”
于渐鸿笑道:“听说,他为了给你的生辰礼备得丰盛些,这一年可没少努力。”
于若出也笑,调皮道:“那便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我择日瞧瞧他去。”
“不过。”于若出话锋一转,盯着于渐鸿笑得很有意味,“你的呢?”
“我的?”
“对啊,五个哥哥里,就差你的了。”
于渐鸿嘴角含笑,垂眸不语。
于若出拍拍他的肩,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我知你忙,补给我个满意的,我就原谅你。”
“但若是让我不满意的话……”
“你便如何?”
“不告诉你。”
于若出带着舞芝欲离开,被于渐鸿忽的叫住,“你可记得你在雾龙山上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于若出细想一番,摇摇头,随即又道:“或许我吃了,但不记得了。”
“毕竟我到后面神志不清,直接晕了过去。”
于若出疑惑,“问这些做什么?”
“郎中说,你中了月剔骨的毒后,误食了灵药。而你是通过寺中密道去到的雾龙山北面,所以我猜测那密道便是有心人为采取灵药所备。”
-
于若出离开以后,于渐鸿脸上的笑终于还是挂不住了,只身一人前往澜山院。
澜山院是于渐鸿特意在于家后花园的景山里开凿出来的院落。
通过后山窄窄的小道往里走,清脆的水滴声萦绕在耳边,不走几步,视野逐渐平坦开阔,幽静的山谷中,绿色的藤蔓化作帘子吊垂下来,引人沉溺于这一帘幽梦之中。
精雕细琢的荷花池塑成了石桌,玉石凿出来的床榻下,是在水中漫游的鱼儿,山洞内外极大的温差,河上的水汽极速蒸发雾化,把整个山洞浸在云雾之中,恍若仙境。
于若出喜欢绿色的植物,对花却没有过多的偏爱。
因此,整个山洞里如同一个绿精灵的后花园,清幽,梦幻。
这个澜山院打造出来不过月余,完全就是照着于若出的喜好打造的。
澜山院有两个入口,一个入口是后花园的景山,另一个便在于若出的院子中。
这个生辰礼本该是一个巨大的惊喜的,却因扈刀的绑架而错过了它理应出现的时辰。
他骂落秋愚蠢,责备她不好好守在于若出的身边。
可他自己呢?他又何尝护住了她。
于渐鸿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
下一秒,拔下扣在靴子上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右肩。
于平铮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忙拉住他继续用力的手阻止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次没护住嫩嫩不是你的错,爹娘若在天有灵,也定不会怪你的。”
于渐鸿失神的喃喃着,“会的,一定会的。”
“我看你真是魔怔了。”
于若出的出生是娘亲拿命换来的,那时她其他几个兄长还小,于渐鸿却已懂事。
他跪在母亲床前一遍遍的保证,他会保护好妹妹,他一定会保护好妹妹。
这十多年来,于渐鸿也如他所保证的那样,将于若出视为心头血,眼中珠。
甚至,心头血眼中珠也不如她!
于平铮很是不理解,拧着眉道:“你怎么年龄越大,越死拗了呢?”
于平铮瞧着匕首炳上刻着的“由敬兄长”四个字,叹口气道:“你还用的是她送你防身的匕首,你都不想想,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无论他怎么说,于渐鸿都不理睬,握着匕首的手指始终没松。
见此情形,于平铮索性松开手,道:“刺吧,再刺深一点,直接把整个胳膊卸了最好。”
“五个哥哥呢,都没照顾好妹妹。你先卸,卸完我们兄弟几个挨个卸。”
“我这就去让人通知老五,别学了,先把胳膊卸了。”说着,于平铮就要往外走。
于渐鸿下意识就伸出手拉他,直接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二人对视的瞬间,于平铮眼里的不耐与幽暗慢慢淡了下去,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派人卸掉扈刀肩膀的人是我,他要找的仇人也是我。”于平铮语气平淡,神魂飘忽,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嫩嫩是替我遭了罪。”
于平铮猛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底露出嗜血的红,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刺痛着他的神经。
“那日,我就该直接杀了他。”才不至于在他为她准备诞辰惊喜的时候,让扈刀有可乘之机。
于渐鸿肩膀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像是人止不住的眼泪。
于平铮叹了口气,连忙找东西给他止血。
“我才是那个最懦弱,最该死的人。”
说完这句话,于渐鸿仿佛失了浑身力气,松开匕首,任自己感受着骨缝里匕首的尖锐,势要把于若出承受的痛苦在自己身上再走一遭。
这一切的一切,于渐鸿都不敢对于若出说半个字。
他的嫩嫩是那么的善良,一定会第一时间安慰他。
而那时,于渐鸿只会觉得自己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