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棠还在发愣,程时北的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像是从七年前的某个夜晚。
应该是她去新加坡,两人吵架前不久放月假的那天。姜以棠上午在学校就感觉自己不太对劲,放学回到小区楼下,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发烧。
更糟糕的是,钥匙被她迷迷糊糊中,放在了学校。
敲门也没人应。
姜以棠坐在楼梯上,掏出手机,手机周一上交,在班主任那里存了一周,电量早就岌岌可危。还没把姜荷的电话打通,她那盗版的诺基亚突然就没电关机了。
她忍着不适想去保安厅借保安的电话,就刚好看到竞赛课放学的程时北从车上下来。
看见她唇色惨白,脸色不太对劲,程时北没等司机离开就快步来到了姜以棠面前。
“怎么了?”
姜以棠借程时北的手机给姜荷和关叔叔打电话,得知在隔壁市上大学的关闪闪在学校闯了祸,关叔叔出差,只能姜荷去她学校。
“以棠,你自己今晚上煮点什么将就一下,妈妈和姐姐应该要明天晚上才回来。”
说完“好”,等那边挂了电话,姜以棠才愣愣地抬头看着程时北。
或许是内心避免给别人带来麻烦,她没有给姜荷说,自己现在忘了带钥匙,还在发烧。
不知道是不是对于姜以棠这样的做法有些不满,程时北冷着脸拿过手机,“去医院。”
“我不想去……”姜以棠发烧的时候两边脸颊红彤彤的,眼睛里也有一层泪液,“我之前发烧,吃点退烧药就好。”
她拽着程时北的衣角。
“我难受,不想去医院折腾。”
程时北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把她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松开,转而拉着她的手。
“那跟着我,去我家先吃点药。”
程时北家很大,姜以棠模模糊糊记得进去要先开大门的锁,穿过他家的花园才能到楼下。他用指纹开了锁,把书包放在入户处,替她摁了电梯。
程时北一直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常备的客房,有空房间但是没有铺被子和床单。
“去我房间坐一会儿,我给你冲感冒药,难受就躺一会儿。”
姜以棠脑袋烧的转不过弯,听完他的指令就呆呆进了电梯。
程时北冲好感冒药,上楼就看见姜以棠穿着鞋子倒在自己床上。
许昊和林谱衔都知道程时北带点轻微的洁癖,平时都不然他们进他房间,要是知道姜以棠穿着鞋子就趴在了他床上,还不知道得有多震惊。
但程时北就像没看见一样,扶姜以棠起来,连哄带骗让她喝了药,又量了量体温,见温度不是特别高,才又放她躺下。
“床头有一个手机,按1就能拨给我,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回学校,帮你拿你家的钥匙。”
姜以棠嘴里还带着药的苦味,不想说话。
下一秒,嘴巴被掰开,一个硬硬的东西被喂了进来。
嘴里化开甜意。
“知道了。”姜以棠嘴里包着糖模糊回应。
程时北把大白兔奶糖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又拿被子给姜以棠盖上,关上门才放心地离开。
然而等程时北急冲冲跑回家时,却发现姜以棠在他床上睡着了。
女孩儿脸颊带着没散的红晕,额头还有些许烫,但睡得很安稳,呼吸一起一伏,像是窝在毛毯里休息的小猫。
要把她叫醒送回去吗?
但姜以棠回去之后要是还发烧,家里又没人照顾她,烧糊涂了怎么办?
程时北站在她旁边考虑片刻,最后把她家钥匙放进衣服里,去隔壁连着的书房开始看书。
程时北那天下午看书看得难受,那些公式像飘在表面,他来不及深入思考,就想着要去旁边看看姜以棠怎么样了。
一个下午来来回回,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她还在发烧没。
好在姜以棠的体温逐渐降下去了。
程时北终于送了一口气,从衣柜里拿了个毯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也小憩起来。
他是被楼下开门的声音惊醒的。
程时北的睡眠不算深,以前小时候父母怕他吵闹,总是趁他熟睡时离开,这也导致程时北睡觉时也常常不能完全放松,轻微的动静都有可能让他惊醒。
楼下的声音让他快速判断出是谭姨来做晚饭了。
程时北脸色微变,起身把姜以棠的鞋子踢到床下,拿着毯子快速上了床。
这动静不算小,姜以棠身边的凹陷让她醒来,“怎么——”
话音还没问出口,就看见程时北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在眼前放大。从她眼睛里看出震惊和迷茫,程时北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抱歉,你先藏一下。”
两人躺在被子里,程时北的身体紧紧贴着姜以棠。他把毯子铺在被子表面,往上拉了拉。
形成一个视角盲区,好像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下一秒,房门被敲响。
“请进。”程时北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谭姨推开门,笑着看他,“小少爷,今天想吃什么?”
“没什么想吃的,按照这周的菜谱做就行。”
“好。”谭姨正想关门出去,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少爷今天怎么休息到现在了?”
“午休忘记看时间,待会就起来。”
程时北声线平稳,没有丝毫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