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不管是不是梦境,稻崎露敏如实答复。
“没有……”
他对她纯是色.情需要,所以怎么有想念?
“什么?”
日向阳葵超级失望。
稻崎露敏迅速意识到身上这个八爪鱼样的女孩不是假象。
她真实存在。
日向阳葵不开心,忧伤得像淋了场雨——她如淋雨小狗般耷拉下眼尾,不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说话了。
她别过头,可能在难过。
稻崎露敏于是顺着她心意说了几句。
比如,有,但只有一点点,接近于无。
日向阳葵瞪他。
然后稻崎露敏如愿发觉她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他才说,大概是想的吧,想到她的时候,脑海里会产生一种陌生又艰难的情绪,就像正在经历让人神经麻痹的幻觉。
“就像阳葵说的幸福。”
日向阳葵人挺笨的,“没听懂,你到底想不想我啊?”
这是道是非题,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是,要么否。
稻崎露敏微觑着眼,闭合上嘴巴,仿佛似笑非笑地瞥视她。
“露敏,我不明白,如果你不想我……”日向阳葵好像没说完。
她的眼珠由于方才的泛泪更加湿润,像亮亮的玻璃球,折射出夜色里更多的月光;脸庞微红,如孩童般细嫩,近看还有层桃子似的绒毛轻颤;她乖巧而温顺地团在他的身上。
稻崎露敏想,真可爱呢。
他耐心等待着她还未说完的话语。
日向阳葵问:“那我怎么会在你的梦里?”
梦。
梦像黑色塑料袋包裹了他,团在身上的力道向内收紧,他像装进真空袋里的红肉,强烈的压力淹没指尖、躯干、头颅……
稻崎露敏感到窒息。
他奋力挣扎。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噩梦无法停止,越来越密闭,越来越欺人太甚,它重重地捆住他,长出刺穿透肉.体,刺向心脏,愈深。
稻崎露敏竟如同哭泣、异常无助的孩童,痛苦地呻.吟起来。
梦中人依然存在着,幻化成畸形残疾的女孩,她有双和日向阳葵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她绕到梦的后面,手臂横过他的脖颈,向后猛勒——他惊恐地张大眼眶,瞳仁显得紧缩。
粗砺的铁钳卡住咽喉,腔中,本就稀薄的氧气几近于无。
心跳越发加快,气道越发急喘。
橘美晴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声音贯穿稻崎露敏的耳道,晕眩眼前的黑暗里出现许多人,陌生人,男人,女人,每张贴在告示墙上无人在意的寻人启事上的脸。
那么多人。
卡住脖颈的力道卸去——
噩梦变成一对互相支撑依偎的姐弟。他们闭着眼,口鼻轻轻喘着,像寒冬里的小猫小狗,可怜兮兮蜷缩在一起。
他们是他捡到的,也是他拯救的,或者说,属于他。
稻崎露敏已然僵硬的心里逐渐变得微妙且柔软,身处的梦也变得温情脉脉。
他的身上多了小小的一团重量,亲密挨近的地方触感毛茸、微卷,那团力量攀住了他的胳膊,环绕地抱住。
稻崎露敏张望去,挨着自己的是一个短卷发的小女孩,非常可爱,她的双手正环抱住自己的手臂。
“最可爱的那个孩子。”
任谁看到稻崎真凛都这样觉得,不需要特意指认。
梦里,三岁的稻崎真凛对二十六岁的稻崎露敏说话了。
“你怎么长这么大、这么高了?”她惊奇道。
“什么,真凛这样哥哥没办法睡觉啊。”
“嗳——”稻崎真凛不高兴地拉着声音,与可爱的外表截然相反,她个性可顽皮了。
她耍赖:“我不——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