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云山东北角,氲气池靠南的那边,有座小巧的亭子。
当时设置这个亭子,只是为了满足林掌门对建筑设计成双成对的愿望。
既然氲气池西侧有氲气亭,就要在湖水南侧再修建一个小亭子,与氲气亭遥相呼应。
亭子修好之后,林掌门登临看去,只见氲气池旁一来一去两条水流川流不息,风景不错,因而起名望川亭。
亭子里的方桌是张四人桌,如今他们主客一共五个人,自然是坐不下了。
两位客人当然是要坐着,只好让逐云派三人中最小的沈攀星抱剑站在旁边,担当侍卫的角色。
“既如此,我去帮忙泡茶吧。”天师派的这位第一美女希言没落座,笑意盈盈地说。
她看上去性格温婉、善解人意,不待林掌门招呼,便起身走出亭子,问沈攀星哪里有茶具。
他们上来前林掌门已吩咐张明二明去准备,自然是不需要她做这些。
但她跟沈攀星聊了几句,两人便一起去逐云殿泡茶了。
不愧是希言仙女,人美心善,不是浪得虚名。
同样,余雅风也是人如其名,说话做事极有风度。
从石阶上来的路上,林掌门向余雅风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徒弟,也解释了为何要来此处会面。
余雅风颇为文雅地摇着羽扇观看了望川亭的景致,并进行了恰到好处的夸赞。
“说实话,这次虽然是来拜访林掌门,但我私心却是为了谢仙师而来。”余雅风坐定后笑着说。
“我?”谢轻雪讶然。
“正是,”余雅风颔首,“谢仙友可能与我未曾谋面,但我对谢仙友也算神交已久了。”
谢轻雪在心里细想了半天,完全没想出什么所以然。
余雅风笑了笑,开始娓娓道来:“说来也怪我,几年前听说了有关贵派的一些江湖传闻,产生了误会,就……稍微写了那么几句,惭愧惭愧……”
啊……谢轻雪忽然明白过来。
之前江湖上有流传过一些流言,断言逐云派的人没什么本事,只会招摇撞骗的小话本故事,谢轻雪看到后气得不行,去调查了来源,得知是从天师派传出。
原来始作俑者就在这儿呢。
谢轻雪笑了起来:“区区几句江湖传闻,余仙师何必挂怀?”
“不得不挂怀啊,”余雅风仰天长叹,“谁料没过多久,一本《名门孤女》横空出世,一下成了江湖上最受欢迎的话本。”
啊,原来这个他也知道了。谢轻雪悄悄吐舌。
他当时只是反唇相讥、投桃报李,没想到这本书会在茶馆酒肆的说书台前爆火,一下子传遍了几个修仙门派,这个流传度……是有点高了。
后来天师派的掌门几乎因此事而引退,如今基本不抛头露面,而余雅风作为第一仙师,已代持派中事务多年。
“这么说来,对余仙师也算塞翁之福了。”谢轻雪笑着说。
余雅风摆摆手:“福兮祸兮难以断言,不过那次交锋之后,我真是完完全全败下阵来,心里一直想着要拜会这位伶牙俐齿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谢轻雪,改口道:“却没想到谢仙师如此文雅清俊,令人见之忘俗。”
谢轻雪一时竟然无法把握他这是在夸赞还是在讽刺。
“吾徒不才,您谬赞了。”林掌门把话接了过去。
话说到这里,沈攀星和希言端着茶盘回来了。
“也没什么好茶,仙师勿怪。”林掌门招呼着给余雅风倒茶。
“谢仙师,我师兄可都跟您说了吗?”希言歪头问谢轻雪。
谢轻雪不明所以:“说什么?”
“哎希言,你别闹……”
余雅风还没来得及阻止,希言已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开始讲述:“谢仙师你不知道,我师兄对您写的那些话本已到了痴迷的程度,成日里翻来覆去地看啊。每次听说山下茶馆上了新的本子,他跑得比谁都快……”
“我哪有……”
“怎么没有,昨晚还在看那本《逐云》,说想见见里面的那位少年英雄。”希言抿唇一笑,疯狂拆台。
谢轻雪啼笑皆非:“那就……谢谢余仙师抬爱了。”
“不必不必,只求谢仙师下次写到我们天师派时,说两句好话吧!”
余雅风破罐子破摔地双手抱拳,一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余雅风和希言又陪他们一起发愁起大道派的事。
“此事我已听说了前因后果,”余雅风的消息显然也十分灵通,“此事颇难转圜,说句不好听的,交了沈攀星出去,你们也没有得力的仙师能独当一面了。”
谢轻雪却摇摇头:“我们断不会有如此念想。”
林掌门站起身走到栏边,看向亭下川流的河水:“冤冤相报何时了,韩月霜杀了我徒弟刘仁厚,我徒儿沈攀星又杀了他妹妹韩月雪,岂不是两清了,怎么还有找我们要交待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