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弟要回来了?何时到?”谢轻雪揣着手问来送信的弟子。
“已经传信说明日一早到,掌门请您到时也去一趟逐云殿。”
送信的人一走,尉小年就杞人忧天地担忧起来:“师叔身体刚好点,最好不要多走动,上次下了回山,又咳嗽好几天……”
“好啦,”谢轻雪打断他的碎碎念,“掌门叫我,定是有事,就去一趟吧。”
尉小年便不再劝,默默吧暖炉弄好,打算往屋子里搬。
“对了,小年,”谢轻雪帮他打起帘子,“上次让你给那北面新修的那片山坡添两块石头,你弄了吗?”
“弟子找了两块放好了,明天可以请您过目。”
“来不及过目了,”谢轻雪叹道,“希望沈师弟喜欢罢。”
“沈……师叔?”
“是啊,”谢轻雪跟着炉子走到榻前坐下,伸出手来烤了烤,“你沈师叔就住云丘山下,要是回来看到你把他的云丘山烧成一片焦黑,我都保不了你。”
尉小年低着头用铁钩拨暖炉里的炭:“我还以为……”
谢轻雪挑眉抬眼:“怎么,以为我故意刁难你?”
“弟子不敢,”尉小年答得很快,“师叔当然做什么都是为了弟子好的。”
谢轻雪被他逗笑了:“这句你学得倒熟。”
第二日清晨,谢轻雪带着尉小年去了逐云殿。
路上经过藏锋居时,谢轻雪的脚步停了一停。
藏锋居是尉小年的师父刘仁厚的居所,顾名思义,是打铁炼剑之地。
地方挺大,杂乱无章。
炼铁炉周围散落着数不清的零碎材料和失败品,每天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新的。刘仁厚对打铁铸剑很有热情,虽然成果寥寥仍旧乐此不疲。
铸剑是门玄学。他总是这样说。
他们逐云派不算什么仙界大派,弟子几十人,多数还没入境界,对刀剑的需求不太高。
且近年修仙多重内力灵气,大家一见面都远远的灵力过招,很多人的佩剑都沦为装饰。
谢轻雪有次建议刘仁厚干脆把剑打得花哨一点,把近年流行的镂空、异形之类的设计通通安排一下,被刘仁厚嗤之以鼻了。
这方面刘仁厚和林掌门一样,有种老头子难以动摇的固执。
“师叔也练剑吗?”尉小年见谢轻雪半天不走,在旁问道。
谢轻雪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灵力低微,剑招练过一些,也没什么用处。”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上开始飘落细小的雪花,点点覆在这些冷肃的金属上,有种冷寂肃然的气氛。
谢轻雪叹了口气:“剑招拆解、巧力藏锋,自有其妙处,只是……”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身继续往藏锋居的方向走去。
早晨的逐云殿有些阴冷,门派里好多弟子都在,排着队跟林掌门问晨安。
谢轻雪不慌不忙,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呷了口茶。
“轻雪来了?”林掌门眼尖地看到了他,出声招呼道。
谢轻雪要起身见礼,林掌门却招招手,让他坐里面来:“你别坐门口,这边暖和点。”
“不是听说师弟今日回来嘛,”谢轻雪呵了口热气在微红的指尖,“怎么没见到?”
“他换衣服去了,等会儿就来。”
说话间,尉小年已经帮谢轻雪把刚才喝过的茶杯拿了过来,又续了点热水。
谢轻雪接过来,满意地喝了一口。
“轻雪啊,这茶是你沈师弟刚从江南带来的,性寒,不是你惯饮的,你别多喝。”林掌门嘱咐道。
谢轻雪抬头刚要应声,忽见一个白衣翩翩的影子安安静静站在了门口。
可不就是他的师弟,沈攀星来了。
可能是听到刚才掌门对谢轻雪的那句关心,沈攀星被勾起了爱争宠的小孩脾气,面色隐隐透出点不虞,看也不看谢轻雪一眼,径直走到了林掌门身边。
谢轻雪放下茶杯,笑着开了口:“好茶,还是师弟会孝敬师父。”
他试图转圜的努力并没被领情,沈攀星表情冷冷,给林掌门见了礼,又草草对谢轻雪做了个揖:“见过师兄。”
林掌门看在眼里,摇头笑了笑:“攀星,此次江南之行可顺利?”
沈攀星垂眼点头:“一切如师父所言。”
林掌门挺满意:“那是轻雪算得准……那把剑可拿到了?”
沈攀星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剑,递了上去:“请师父一观。”
林掌门接过来看了看,又示意谢轻雪也过来看。
“这就是‘回雪’?”谢轻雪伸手一抽,果见剑刃雪白,光线映照下如冰消雪融,十分好看。
“想要吗?”林掌门笑嘻嘻地问。
谢轻雪“唰”地一声把剑又插了回去,双手递上:“既是师弟辛苦取回,还是给师弟用吧。”
“我再给他个好的,”林掌门没接,“你看这剑和你名字重了字,且短剑最适合贴身带着,我觉得给你是最好的。”
“师兄就拿着吧,”沈攀星也在旁边附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本来也是为你取的。”
谢轻雪一笑,撩衣单膝跪下:“那就多谢师父。”
他起身收了剑,又对沈攀星抱拳一礼:“辛苦沈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