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猫亮眼的毛色很快引起了幼崽模糊的注意。

杰森·陶德原先无力垂着的脑袋微微抬起，用充满血丝的疲倦的眼睛看向小蛞蝓猫。

“你是……什么？”他嗓音干哑，轻声问自己。

小蛞蝓猫匍匐在地面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直到猫发现幼崽的毫无威胁，才小心翼翼地进一步凑上前。

它围绕着幼崽转了一周，嗅了嗅他被绑至椅子后面的手，又绕道了杰森的面前。

小蛞蝓猫直立起了身体，刚好面对少年微微下垂的略显麻木的脸颊，满是血污的脸颊。

而面对猫的所有行为，杰森只是麻木地注视着小蛞蝓猫，没什么其余的反应。

猫眨了眨眼睛，抬起脑袋凑近他。

——轻轻的，蹭了蹭幼崽的脸。

“……”杰森瞳孔开始颤动。

‘……又是小丑的什么新把戏吗…’明明没有受到伤害，他却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化着夸张的妆容、笑声和小丑如出一辙的疯女人，那个一边温柔地如同母亲一般给他包扎，一边用和缓的语言对他进行洗脑，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他已经被蝙蝠侠抛弃了……

……他已经被蝙蝠侠抛弃了……

不……！不，不对——蝙蝠侠没有抛弃他！

——幼崽在恐惧。

小蛞蝓猫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

猫小心翼翼地爬上杰森的腿，窝在他的大腿上，软软的绒毛抚过了少年裸露的皮肤。

猫很轻，毕竟它还只是一只幼崽，因此并没有对少年造成太多负担，反而像是一团温热的小火炉源源不断地向杰森传递着暖意。

——幼崽似乎冷静下来了。

小蛞蝓猫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抬起小脑袋，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少年。

明明它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但杰森却莫名读懂了猫在表达的意思——

‘你好呀！’

杰森：“……”

猫锲而不舍，歪了歪脑袋：‘你好呀！’

“不是错觉……”杰森喃喃自语。

他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小生命，一个荒谬的念头涌上他的脑海——也许他可以赌一把，即使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阿卡姆的那群人打出了问题。

‘也许，’他想，‘也许这一切与小丑毫无关系，’

而眼前这个小家伙很明显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此前无数次的失败，那些被小丑故意放在眼前却又在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被残忍碾碎的希望。

‘……疯了。’杰森自嘲一笑，但是一周？一月？或是一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因此无法放弃任何一丝可以离开这里的可能，哪怕他对于眼前这种生物闻所未闻，哪怕这极有可能是小丑为他精心打造的又一个牢笼。

……但那又如何。

“嘿……小家伙。”他的视线下移，回应着小蛞蝓猫看过来的目光，“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猫猫歪头。

“……”杰森顿了一下，还是哑着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听得懂……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帮我解开绳子，然后……”

“……算了，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他很想告诉这只小家伙，去找蝙蝠侠，告诉蝙蝠侠他在这里。但是看啊，这只从未见过的小生命，它看起来柔软又可怜，像是哥谭街头小巷那些随处可见的流浪小动物，他总不能对一只小动物奢求太多。

小蛞蝓猫又将头歪到另一边，然后转身从杰森身上跳了下去，绕到了他的身后。

杰森可以感受到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了他的小臂上，然后开始轻微地颤动。

伴随着几不可闻的绳索绷断的声音，杰森感觉到了自己的双手终于挣脱了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