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团演奏完一曲,暂时安静下来,在停顿的间隙,陆沐景翩翩跑过来,抱住宁楚均的脖子,露出娇憨无赖的情态,“陪我跳一支舞吧。”
宁楚均心脏的某处像被拉开了闸门,不知名的情绪潮水般涌上来,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答应。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座位,被陆沐景牵过手紧跟着他的动作。
陆沐景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这个人把他拽出了赖以生存的阴晦舒适圈,带着他来到了敞亮的光下,灵巧的舞蹈是白云变幻的形状。
宁楚均笨拙地被他带着穿过每一块地板,摆动的手臂像经年失修的老旧机械,动起来嘎嘎作响。
陆沐景开心地笑着,宁楚均看着他,也微微上挑起两边的嘴角。
乐团换了新的曲子,掺杂着隐约断续的哭声,天花板硕大的水晶吊灯被震得晃起来,绵长的歌声飘进灯里,混入了时光。
陆沐景问:“那时你当我是朋友吗?”
宁楚均点头:“很早以前就是了。”他停顿几秒,“虽然你很长一段时间都讨厌我。”
陆沐景尴尬地咳了一声,目光往旁边移,心虚道:“也没多讨厌吧。”
他站起来,坐在宁楚均的旁边,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以前当我是朋友,”他紧紧盯着宁楚均的侧脸,宁楚均的手腕使力想挣脱开,他抓得更紧,“现在呢,你当我是什么?”
“朋友。”宁楚均回答得毫不犹豫,“以前,现在,以后,我都当你是朋友。”
不出意外的回答,陆沐景轻笑:“你说得真棒。”
即使知道宁楚均的回答不是出自真心,他的眼睛里犹有不甘,“说真的,你不勇敢踏出那一步,怎么就能确定未来一定会悲剧收场?”
宁楚均侧眸,这一眼无波无澜,陆沐景却把它归于这是动摇的前奏,掰过宁楚均的脸。
“你只要说一个好,就会得到全世界最完美的伴侣。”陆沐景眨了眨泛着乌亮瞳光的眼睛,双手包住宁楚均的手置在自己心口。“包让你延年益寿健康快乐荣华富贵的。”
陆沐景的心脏有力地跳动,一声紧扣一声。
宁楚均猝然起身,逃似的往外走,晃动的衣摆是他狼狈的铁证。
陆沐景的眼神晦暗下来,独自在帘幕垂下的阴影里站了很久,听着宁楚均仓惶下楼的声音,他双手插兜跟过去。
一楼现在十分热闹,年轻女性尖细的骂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宁楚均站在楼梯拐角的平台,冷恹地低眸瞧着下方。
女服务员抽泣着不断道歉,腰快弯到锃亮的地板,浓妆艳抹的漂亮女孩高高扬起纤细的脖子,指着裙边的茶渍咄咄逼人地辱骂。
“赔偿?你赔得起吗?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牌子吗,把你全家卖了也赔不起。”女孩扯着服务员刻薄地骂道,“你走路时候的眼睛喂狗了还是被门夹得变形了,看不见人么?!”
店长挡在服务员前面,讪笑着道歉:“我们会照原价赔偿。”
“你以为我是为了钱吗?”女孩的嗓音骤然拔高。
陆沐景痛苦地捂住耳朵。
服务员小声哽咽道:“是你自己一直盯着手机突然撞上来的。”
这一句激怒了女孩,她怒道:“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场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她嘶喊着要扑上前,餐厅的工作人员和女孩的朋友们都冲过去拦住她,服务员抖成了筛子,还有看热闹的食客举起手机录像。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说话?!”女孩甩开人扯住服务员的头发扬手就要扇过去。
一只手扼住女孩的手腕。
“我说田歆,差不多得了。”陆沐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目光从碎裂的玻璃瓶里泼溅在地的茶水上移到眼前这个小明星裙角的一小块脏污,“还知不知道你是谁,大家都是人,真要学封建社会那套,搁以前咱就是卖艺的,谁比谁高贵。”
田歆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同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就被他这句说得羞恼交加。
“给老娘滚蛋,这有你什么事!!”
田歆从出道开始就各种负面新闻上热搜,作为背后有人兜底的艺人,她一向目中无人惯了,当即也不考虑有什么后果,泄愤似的推开他。
陆沐景已经自认是在娱乐圈够随心所欲的艺人之一了,他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大胆,作为公众人物敢明目张胆地闹事。
脚后跟沾上茶渍,鞋底在地板突兀地打滑,整个人被田歆一推径自倒了下去,手心直挺挺按在碎玻璃上。
陆沐景:“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