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朗坐在驾驶座上,心思却不在这里。他不明白,梁从为什么还会对梁屹心软呢?
会员室在大厅的右侧,顺着走廊往左边走,则通往为了方便会员在此洽谈而设置的会议室。
梁从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那间会议室,推开半敞的门,梁屹果然在这里。
坐在椅子上的梁屹抬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个躁动,一个平静。
“你不该发脾气的。”梁从关上门,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似的。
一瞬间梁屹想到从前。
中学时代的梁屹像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他染发、穿孔、逃学、打架……几乎每周五的晚餐时分他都会带着一身伤回来,疲惫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这段冰冷的用餐时间结束。
梁柏和孔采芝坚持每周一次的家庭聚会,他们认为这有助于亲人间的情感交流,但实际上梁屹拉开椅子时他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下次收拾干净再回来。”梁柏看着手上的报纸,轻飘飘地说,“你妈新换的椅套和垫子都弄脏了。
孔采芝点点头,这是她为数不多同意梁柏的时候。
她的目光刺向梁屹:“你在外面发泄压力,我不反对,不过不要让人家少点什么,也不要多点什么。”
“小从。”孔采芝转向旁边安静地像一株假花的梁从,“多关注一下你弟弟。”
“我会注意的,妈妈。”梁从礼貌地回答,声音温和。
吃完饭,梁柏回书房处理工作,孔采芝则去她的工作间画手稿,她是一名珠宝设计师。
梁屹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清洗自己的伤口。出了卫生间,梁从已经坐在他的床上,医药箱被他放在床头柜上。
浅棕色的碘伏被棉棒小心而轻柔地涂抹在皮肤上,引起轻微的刺痛感,梁屹绷紧了肌肉。
梁从涂药时很专心,偶尔才会开口说话,第一句话总是“你不该这样”。
梁屹烦躁地扯了扯嘴角,他真把自己当哥哥了?竟然对他说教。
梁从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依然说了下去,其实也不过两三句话,来来回回都是些“家人会担心”之类的陈词滥调。
明确的谎话,梁屹很肯定,但他没有戳穿。
“你是在关心我吗?”梁屹带着一丝讥讽问。
梁从没有反驳:“如果你愿意这么想,也未尝不可,我确实觉得你的行动很蠢。”
梁屹的脸一下子黑了。
“现在的你代表的不是你个人,你的影响力是很大的,不能再冲动行事。”梁从继续陈述。
梁屹先是讶异,然后是愤怒,他很想问梁从: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的?
更让他愤怒的是:明明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梁从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追过来告诫他?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说着梁从打开门,最后看了梁屹一眼,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别再当个小孩子,梁屹。”
回到车上时段朗没有多问,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段空白。
和梁屹相遇,梁三别说意外也不意外,松泊俱乐部本来就是他和梁屹以前常来的地方,他只是忘了现在梁屹回来了而已。
他不希望梁屹对他的态度因为以前的事有所松动,所以小小地刺激了他一下。
这次流血事件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动,梁屹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尽管会付出一些代价。
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的在嘉桐市只有叶家,或者严家。
八月十七,严家二女严林华的二十五岁生日,嘉桐市的又一场盛大活动——主要是对于年轻人来说,叶乐山都为此回市了。
不同于她大哥的严谨作风,严林华是圈里有名的玩咖,马术、赛车、珠宝鉴赏、高空跳伞……什么都玩,什么都会。
她的生日宴自然比其他人出格。她调来了两艘豪华游轮,一艘作为主会场,邀请各界名流,举办为期三天的宴会;另一艘不仅是副会场,更会在三天后出海,严林华将在那艘船上度过真正属于她自己生日宴会,当然也包括她的朋友们。
梁三别对此保持关注,是因为原著中的一个重要剧情就发生这次的宴会上。
那就是经久不衰的——下药!
是的,专属于段朗和梁屹的快乐时光即将到来。但在原著中他们本来就是一起参加的,段朗中招后梁屹才会发现。
但现在这两个人根本不熟,梁三别无法肯定这段剧情到底是会直接消失还是出现另一个倒霉蛋。
为了不让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下药者,面对段朗和叶乐山同时发来的入场同行邀请,梁三别还是选择了叶乐山。
这次叶乐山如愿以偿接到了梁从,随后一路畅通无阻,直至严家的私人海滩。
将邀请函出示给等在码头上的侍者后,他们沿着舷梯登上了这只泊在深蓝水面上的巨兽。
在侍者的引领下,他们首先来到客舱,看过了彼此的房间,幸运的是离得并不远。
等他们来到最顶层的观光甲板上时,已经有不少人聚在这里。此时正处于黄昏,气温比之白日下降很多,海风不断吹拂吹拂,可称惬意。
不知是因为游轮自带的放松氛围,还是因为宴会本身的性质,虽然梁从和叶乐山碰见了一些各自认识的人并攀谈了几句,但没有出现纠缠不休的情况。
这让梁三别卸下了少许深埋心底的防备。
观景台、烧烤区、酒吧……四处转一转的功夫,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两艘船上灯光交相辉映,各色美味佳肴的香气几乎从船头飘到船尾。
宴会即将开始,甲板上的人逐渐减少。
梁从抬手看了眼表,身旁的叶乐山正跟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青年搭话,想让那个人给他们拍一张照,他一直忘了带相机这件事大感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