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从懒洋洋地靠在皮沙发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金汤力的气泡在口腔中破裂,清爽的刺激感让他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段朗察言观色,明白梁从是不想动了。看看时间,他顺势提出不如去吃午饭,梁从自然应允。
喝完酒再冲个澡,惬意的上午即将结束。
更衣室中,段朗在自己的隔间换好衣服,随即去找梁从。
路过一个个空荡荡的隔间,段朗在尽头拐了个弯,绕到另一排。大部分隔间的帘子都是拉开的,只有一个依然处于白色帘幕的遮掩下。
站在隔间门口,能听见里面传来衣物的窸窣声。
突然,梁从拉开帘子,打球时的隐形眼镜被摘下,换成了他一贯的银边眼镜,气质瞬间文雅了几分。
看到段朗,梁从有些惊讶,他一直等在这里?
“走吧。”梁从率先开口。
才走了几步,拐角处便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与隐约的交谈声。
梁从正打算目不斜视地走出去,敏锐的听力却从话语中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他耳朵一动,停下了脚步。
“怎么……”身后的段朗正想问,梁从回过头,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意识到梁从是认真的,段朗也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他明白。
梁从拽着段朗的胳膊,躲到旁边的隔间里,轻轻拉上帘。
一个人时还绰绰有余的空间,在塞进去两个人后就显得有些窄小了,他们面对面站着,段朗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脚,尽量往后靠。
安静下来后,那几个人的聊天变得分外清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家一个两个都看上他了。”
“双胞胎呗,总有点一样的吧。”
“嗤,这你也信?”
听到这几句话,段朗皱起眉,他记得说话人的音色,这不是之前打球时碰到的人吗?
当时梁从正在纠正段朗的姿势,没注意远处来人,走近了才发现是三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身后跟着他们的球童。
段朗只觉得他们面熟,但并不认识。
大概在什么宴会上打过照面吧,反正是些不值得注意的角色。抱着这样的想法,段朗点头示意之后便依旧去看在示范正确姿势的梁从。
然而这几个人可能把他的点头打招呼错理解成了什么可亲的信号,竟然凑上来拍他马屁,其中一个人甚至试图给他发烟。
一丝不耐从段朗眼底闪过,他的面色冷淡下来,相当不礼貌——其实根本就是无礼地把这几个人赶走了,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和梁从的二人时光。
当时那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很好看,最后还是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看他们走的方向,段朗以为他们会离开松泊,另找一个地方玩乐。
“……我看他们是舔狗之家。”
“姓段的就舔吧,就那个白眼狼,谁都看不上,呵,还能被他舔回家?”
“哎,你们知道吗?”
声音骤然压低,段朗垂下眼,看梁从的神色。梁从抱着臂,背靠着棕色挡板,表情很正常,然而这是个防御的姿态。
“他真被玩烂了?!”
震惊的喊声响起。
“小声点!”
其他人呵斥他。
“那还有假?要不然他怎么保住公司?”
说话的人无比笃定。
“他一个人能把梁屹赶出国?能吃下梁氏这么个大集团?听说他还跟了不止一个人……”
心照不宣的笑声回荡在隐秘的房间里。
“原来是装清高。”
话语里的鄙夷和不屑简直要溢出来。
段朗捏紧了拳头,听到现在,他甚至怒极反笑。
他的手伸向帘子,半途却被另一只手拦了下来。梁从对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捏着段朗手腕的力气不大,段朗却无法推开。
他沉默地看着梁从,梁从同样直视着他,坚定的眼神透过镜片阻止着段朗的动作。
纷乱的人声逐渐远去,那几个人应该换好衣服出去了。
更衣室里又只剩下他们。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依然是梁从率先开口,“给我发消息、请我吃饭之类的,这段时间总是在干这样的事。
“但是,为了叶家,也为了你自己,最好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段朗哑着嗓子问。
梁从耸耸肩,向门的方向偏了一下头:“你听到了。”
他说得如此轻松,好像原因显而易见,段朗是在明知故问,虽然他确实是。
这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