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皇上已将其交由大理寺审理,若太子殿下事事插手,大理寺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更何况,夏侯郢是殿下的挚友,殿下如此关注此事,难免会让人心生疑虑——殿下是为了国,还是为了情?”夏侯望语气不善,暗指太子因为私情而帮夏侯郢说话。
皇帝说:“召洵,平信王的话,你怎么说?”
元徵缓缓开口:“太子的根本职责,便是为国为民,守护江山社稷。而百姓之事,无论大小,皆是国之根基。况且,纪桑所涉乃通敌叛国之重罪,此罪非同小可,牵涉到朝廷与苍西的邦交,影响深远,儿臣自当彻查。”
皇帝不置可否。
元徵继续道:“然而,儿臣派人亲赴封城调查后,所得之事却令人深思。封城百姓对纪桑的评价,非但无一指责,反而多有赞誉。她创办的戏班子对老弱病残以及妇女儿童皆免票观看。她在封城开设女子学堂,不拘泥于四书五经,而是教授乐器、刺绣、厨艺乃至账目算计等实用技艺,让无数女子掌握谋生本领,得以自立自强,甚至能为家中贴补生计,改变了许多家庭的境遇。”
廖席玉听到这一番话,不禁想起过往,红了眼眶。
元徵说:“不仅如此,封城众多戏楼老板纷纷站出来为纪桑鸣不平。她从未因自己的戏班声名鹊起而一家独大,反而主动与其他戏楼联手合作,共同提升戏剧质量,让大家一起受益。这样的举动,不仅繁荣了封城的杂剧文化,也深得百姓之心。如今,纪桑被捕的消息传遍封城,百姓闻讯,自发联名上书,为她求情,恳请朝廷明察秋毫,还她清白。这是请愿书,请父皇御览。”
元徵的话掷地有声,令大殿内鸦雀无声。
王公公连忙走下台阶,从元徵的手里接过请愿书,转呈给皇上。
请愿书展开,上面是封城百姓们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红色手印,看着十分震撼。
夏侯望顿感不妙,立即发言:“皇上,老臣还有证据。”
他冷哼一声,说自己前日拦截了一封来自苍西的密函,这就是纪桑和苍西勾结的证据。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全场人的目光注视着他手里的信函。皇帝又让人呈了上去,王公公展开信函,一一念了出来。
无非是让纪桑通过戏曲将朝廷动向通过戏剧传达给他,二人里应外合,要共创大业。
然而王公公还没念完,殿外的宣诏太监高声吊一嗓子:苍西太子梁今越求见——世子夏侯郢求见——平民纪桑求见。
在朝官员皆是一愣,苍西太子竟然来了?
可是苍西那边并没有派出使者先行通知啊,礼部尚书更是瞪大了眼睛。使臣达到京城后,礼部是需要派人接待的。然而他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怪罪了下来,他难逃一罪啊。
皇帝皱着眉头,说了声“宣”。
三人一齐走进了大殿,纪桑看到廖席玉、赵泠云一行人都来了,正跪在殿上给她求情,眼眶不禁一热。
“梁今越叩见大礼圣上。”她右臂屈起搭在左肩,朝着皇帝行礼,这是她们苍西的行礼方式。
夏侯郢无需行跪拜礼,纪桑则老老实实地学着电视剧的样子给皇帝磕头。
此刻皇帝更震惊于梁今越竟然是单独前来大礼,这实在是不符合规矩和礼仪,于是将纪桑的事先放一边,问她怎么前来大礼。
梁今越说:“皇上,我听说有人和我苍西勾结,想要共商大业。然苍西自八年前就和大礼签下和契,两国友好结交,绝不开战。如今有此谣言,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于是我严查一番,倒是找到了这些。”
梁今越从宽袖之中拿出一沓信件,“我倒想问问平信王,怎么和我王弟来往如此密切。”
王公公将信件呈上去,展开几封递给皇上,内容涉及兵器交易、边境秘密部署。
梁今越向皇帝拱手道:“皇上,王弟已经全部招供,此等往来非但亵渎两国和契,更将两国置于剑拔弩张之危。苍西与大礼多年结盟,我此行一则辟谣清冤,二则还纪桑姑娘以清白。此事,平信王难辞其咎。”
皇帝冷哼一声,将信件甩到案上,怒声喝道:“平信王!你诬陷他人,勾结外敌,想置我大礼于险境!可知罪?”
平信王慌乱叩首,急声辩道:“皇上,臣乃忠心耿耿!这不过是苍西的离间之计,意图转移视线污蔑臣下!这信……这信一定是伪造的!意图陷害臣下!”
夏侯郢此时上前一步,面容肃穆,俯身拱手说道:“皇上,此事牵连甚广,事关国家根本,非私人恩怨可比。为保江山稳固、朝纲清明,当公正裁断,不徇私情,亦不避嫌。”
纪桑伏在地上,感觉大脑乱糟糟的。她想不明白,平信王不是夏侯郢的父亲吗,他不会不知道戏班子和夏侯郢的关系,为什么还要陷害她呢?而夏侯郢……他的意思是他不会为他父亲求情?
皇帝眯起双眼,端详着夏侯郢:“连昱,平信王乃是你的父亲。”
“回皇上,身为臣子,若徇私枉法,是为大不忠;若明知臣父逆行而姑息不言,是为大不孝。今日之事牵涉家门,虽愧于心,但臣更愧于天下。若父亲确有谋逆之实,臣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不……皇上……”平信王踉跄一步,差点站不稳。
元徵也随即上前表态:“父皇,纪桑姑娘既已清白,应即刻还其自由。至于平信王之罪,证据确凿,事无可疑,亦当依法严惩,以明律法之威,安百姓之心。”
“传旨,纪桑即刻无罪释放。平信王勾结外敌,朕自会另行审理。此事至此,不得再有异议。”
纪桑闻言,跪地叩首谢恩。
这就结束了?
她还本想着一定得进行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怎么还没轮到她发言,大殿上站着的人每人说一两句,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