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是我们的主人,莫说蓝田,南海我们也跟你去得。”椿的眼睛泛起亮光。梁憨憨点头。
孟弋心脏被击中了。
给二人放了一天假,又给了些钱,叫她们回家去与父母道个别。
***
宫中,赵姬平静地为嬴政打理衣物,嬴政死抱住柱子不松手。“我不走!”
“你必须走,这是你犯错的代价。”
“哪有母子分离的道理?父亲不讲夫妻情、不讲父子情,我不要父亲了!”
赵姬果断扇了他一耳光。
“母亲,你打我?”嬴政委屈地瞪着母亲。
一个多月来,儿子任性使气,赵姬心神不宁,深更半夜被噩梦吓醒,终于应验了,心里反而轻松下来。不是被废,只是被罚。
“你任性胡闹,不但连累了母亲,还连累了你的老师!你知不知道,她被你父亲和丞相赶出咸阳了。”
“什、么?”嬴政呆住了。
和老师约好了,一起来秦国,他努力做一个好太子,以后做一个好秦王。老师努力赚好多好多钱。
泪滴在眼眶中打颤,硬是被一点一点收回去,他攥拳,扭头就跑。
“站住!”赵姬声嘶力竭,“你今天敢跑出去一步,母亲和你老师为你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嬴政停住了脚步,压抑着抽泣。
赵姬揽他入怀中,摩挲他的头顶,“哭吧,好好哭一顿,明天就是大人了,大人不许哭。”
“母亲……”
***
出发前一晚,椿和梁没赶回来。
弃不抱希望,八成是跑了。劝孟弋,以后不要乱发善心。
孟弋想得开,跑就跑了吧,也没吃亏,人家还帮我们扫了两天院子呢。
这夜没人睡得安稳,天一亮就起了。日书上说今日是宜出行的吉日,果不其然,大晴天,一丝儿云彩都没有,完全不担心半道下雨。
行礼装车,黑颈去开门,门一拉开,跌进来俩驮着大包小包的人。
“还好还好,赶上了赶上了!”
椿呼哧带喘将从家中带来的吃的用的放车上,向孟弋解释,父母怕他们路上没吃的,将半个家都给他们装上了。“父亲很感激主人收留我们,叫我们死心塌地跟着主人,好好做事。”
孟弋擦擦她一头的汗,“上车吧。”
出咸阳南门时,孟弋下车,与恭候多时的李斯相见。
匆匆相聚,再见又是分别。李斯怅然。
想想李斯日后会做的那些事,反差感过于强烈,孟弋竟无言以对。
李斯没什么说的,一个劲说保重,保重。
孟弋笑了,取出一封书信,“有机会交给嬴政。”
李斯收下了,不过特地强调:“如果我有机会见到太子的话。”
孟弋笃定道:“我向你保证,你一准能见到。等你直上青云了,可别忘了我。”
李斯拱手:“借你吉言。”
孟弋又交代:“给吕不韦提个醒,太子身边须有几个靠得住的人,最好是武将。我来秦国不久,听到闾巷间都说蒙氏侍奉几代国君,忠心耿耿。可以从蒙氏子弟中挑选几个年龄相当的,入宫作嬴政的侍卫,他既有个伴,也能杜绝心怀不轨者下黑手……可别说是我说的。”
前世的记忆中,蒙氏兄弟对嬴政忠心耿耿。将他们送到嬴政身边,正合适。嬴政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蒙氏兄弟去占了位置,兴许能防住奸诈如赵高之流上位。
作别李斯,又继续上路。
后晌,行经一处峪口,道路崎岖狭窄,车走得很慢。
突然,一伙盗贼从两边坡上冲下来,动静大如滚雷。
秦法森严,咸阳城中不时有公人巡逻,贼人不敢放肆,城中大体太平。到了荒山野岭,法外之地,盗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孟弋的车队一共三辆车,前面一辆载人,后面两辆是吕不韦派来替她搬运家什行礼的,也仅仅数名仆役。
再观望那伙膘肥体健的盗贼,孟弋捏了把汗,心跳都没了。山道两边尽是峭壁,没有生路,天要亡我吗?
“一、二、三、四、五……”椿在数盗贼人数,“十!超过五人行凶就是群盗,他们有十个!罪过轻不了!”
“……”
盗贼逼至眼前,黑颈按照孟弋的吩咐喊话:“钱物你们任取,不可伤我等性命!”
盗贼哄笑,为首之人嚷道:“小子,你还没断奶吗?放心,一个活口都不会留,管教你们黄泉路上不寂寞!”
未及黑颈答话,椿麻溜地窜下车,朝盗贼跑去。孟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