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扬起嘴角抽出手,推搡着井功卫往前走,“快走快走,别让殿下他们等着。”
施起铭进门见到桌子上的菜不知如何形容,满满一桌子没有一道素菜,唯那点绿还是盘子边。
阿烟进门见三人不落座,盯着菜看,开口问,“怎么不落座啊,是不是这菜不合胃口。”
井功卫见状心想‘可能是害怕这肉来历不明不敢乱吃,春城地界的确有少量瘟疫。
“殿下与主领放宽心,桌上这肉是我今日下午亲手杀的猪,猪也是军中饲养,大可放心。”
余千翟回头看向井功卫道:“井太守,不知有素菜否。”
井功卫解释道:“余主领,这是咱们春城招待贵客的特有方式。”
阿烟道:“余主领,如若饭后觉得腻可以吃点咱们这的咸菜,这边的咸菜那可是一顶一的。”
几人落座动筷,虽都是荤菜,吃起来却是不腻,这种新奇的做法不由得几人多吃了碗饭。
阿烟见到施起铭等人在饭桌上,只觉他们还是孩子,心中涌出一滩柔水。
“多吃点,不够厨房还有呢。”
“你们一路上肯定吃不好,明日我让厨房卤些你们带走路上吃。”
井功卫面色淡然的看向阿烟,后者察觉到目光与之对视,继而明白自己又说错话,干脆缄口不言。
施起铭余光瞥见开口道:“那太好了,春城的荤菜可不逊色于皇宫。”
明落羽将碗中的肥肉送到余千翟碗里,“井太守与井夫人不用拘束,我们没有那么多规矩。”
井功卫闻言看向阿烟扬起嘴角,扬眉偏头示意阿烟,‘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阿烟憋着笑,尽量让自己不喜形于色,施起铭等人将此景收入眼底。
明落羽道:“井太守与井夫人情感深厚,让人见了甚是羡煞。”
余千翟低着头看不出是何种情绪,事实上他正在跟碗中肥瘦相间的肉较劲,明落羽不喜肥肉,他在挑瘦肉。
“我啊,打从他在娘肚子里我就认识他了,也谈不上情感多深厚,就是有什么事我想着他,他想着我就行。”阿烟说着夹起一片肉递给施起铭,井功卫阻止不及。
井功卫赶忙解释,“三殿下莫怪,我们夫妇二人不能生养,不然也不会把你们带到偏厅跟我夫人一同用饭,如若冒犯了殿下,我代她向殿下赔罪。”
井功卫说着便要起身,余千翟坐的最近手掌拍在井功卫的肩膀上,“井太守,既是陪井夫人用饭,自然不论君臣。”
阿烟面带愧疚观察众人,“这事怪我,我听他说你们都还是未及冠的小娃娃,就想着让家里热闹热闹,怪我怪我。”
施起铭将空碗递给阿烟,“既是让家里热闹热闹,还弄那么多规矩做甚,我想再吃一碗。”
阿烟眉眼弯成月牙,璨然一笑,“好嘞,多吃点多吃点。”
众人用过晚饭前往安排好的住房,余千翟与明落羽始终保持同房的习惯。
春城军营规矩与井功卫有很大关系,这让余千翟一行人安心不少。
翌日,几人起个大早找到井功卫提议今日阅军交接用印,城墙加固的验收成果昨日已然有人巡查过。
阿烟依依不舍的送走几人,犹如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远去,她自知与井功卫的位置也不好开口留众人,只是把卤肉装了不少让施起铭带上,施起铭并未推脱。
春城军规严格,突然下达阅军命令,大军不忙不乱速度整装,余千翟甚是满意心中赞叹。
人人都传井功卫莽夫出身,有勇无谋,如今传言不攻自破,井功卫心细如发春城在他手里堪称‘漂亮’二字。
临出发时,井功卫双手奉上春城最新的城图,城图上事无巨细交代的清楚明白。
城图的奉上,给远在天边都城中的施帝一颗定心丸。
“末将接手春城近十载,外界传言已然威胁到春城百姓,今日,我井功卫双手奉上城图,烦请三殿下转告陛下,无论是我,还是春城百姓,都绝无二心。”后几个字井功卫咬的极为清晰,眼神中流露出坚定。
施起铭双手接过城图,“井太守放心,我定将话带到。”
“末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施起铭疑惑,“何事?”
井功卫偏头看向不远处身形瘦削的男子,“他叫折玉,曾在战场上救过我妻子的命,想必三殿下也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更适合经商之路,安阳是个好去处。”
施起铭随着井功卫的视线偏头,最终定格在折玉身上,轻微皱眉他并不确定带上一个不了解底细的人是否安全。
施起铭回头看余千翟,他每日扯懒,行军途中一应事务都是余千翟在负责,他不能乱给余千翟找活干。
余千翟轻微点点头,施起铭这才答道:“井太守放心,我们定会护送折玉公子平安抵达安阳。”
队伍整装,井功卫接过将士递来的马绳走向折玉,后者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这些年来的阴云被一双大手挥开,“井太守这是要将心爱的马送我吗?”
井功卫‘嗯’了一声,“军规森严,你的性子不适合留在军营,去安阳谋条生路吧。”
折玉眼眶微红,“这些年来,我总是揣摩你的行事风格以及内心想法,可每次我觉得揣摩对的时候你都会用行动告诉我,我错了。费心了,井太守。”
井功卫将马绳塞给折玉,“我以传信安阳太守,你到了那边随着你的性子来就好,他不会对你进行打压。”
折玉握紧手中的马绳,“我还能回来吗?”
井功卫到底还是没狠下心,“逢年过节就回来看看吧,若有朝一日你出人头地……没时间回来我们也不怪你。”
“谢太守给折玉这些年来的风光,如若不是太守大人,属下如今还是春城的一名乞丐,保重。”折玉含胸低头便翻身上马,跟随施起铭等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