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在遇见这种情况不必上报,就地处理,还有,挖个坑埋了,这样更干净,记住了?”余千翟停住脚步偏头用余光瞄着两名将士跟一具安静的尸体。
两名将士点头,“是!”继而面面相觎,他俩是从都城禁军里出来的,这种情况是第一次遇见有些茫然。
余千翟回到火堆旁,看见已经回来的明落羽坐在原来的位置,也跟着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二人肩膀的衣物相互贴着,时不时感受到肩膀的重量,那是二人肩膀的碰撞。
余千翟道:“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明落羽道:“那你呢,已经后半夜了,没见水福过来。”
余千翟偏头看着明落羽语气肯定,“他就快来了。”
明落羽想问‘为什么?’却见不远处水福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缓步过来。
水福有些尴尬,“咳,公子,明公子。”说完随便找个马扎坐下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游走。
余千翟道:“那我去睡了。”
余千翟起身的同时感受到身边有什么东西粘着自己,努力让自己不去感受。
明落羽也不觉尴尬,水福看着一路同行的两个人,想着怕不是睡得正香被叫醒所以眼花见鬼了,他俩怎么突然这么熟悉了。
天空鱼肚见白,火堆只余下淡淡火光,将士们开始收拾营帐装车,水福在一旁盯工。
余千翟起得早到河边简单盥漱过后与水福一起监工,后者用肩膀撞向余千翟。
水福戏谑道:“听说昨晚有个美娇娘变成你剑下的亡魂了?”
余千翟严肃道:“听谁说的?”
“将士们传开了,”水福说着贴近余千翟小声继续道:“要我说你还不如留着,给那帮孙子好堵住他们的嘴。”
余千翟不语,只觉胸前萦绕着的那一丝不耐被逐渐放大。
水福有些感慨,“早知道这样真应该从东大营要点人。”
余千翟盯着河中荡起的层层涟漪,“你昨天不是还说不能让我独揽戍边吗。”
水福有些失落,“只是那么一说,我反倒希望你真能独……”
余千翟用手肘怼向水福,“你疯了,这种话在这就敢说。”
半个橙红的乌阳逐渐被泛白的天空取代,明落羽披着昨晚余千翟送的那件披风来到河边盥漱,将二人对话又听了个真切。
队伍待发,余千翟走到正在喂马的施起铭身旁,“三殿下,昨日夜里......”
施起铭打断余千翟道:“余兄,我已经听霍格说了,我对军中事务本身就不了解,这些事情自然由你处理,不用顾忌我的,宫中行事尚且有规矩二字,军中同理,余兄只管放手去做便好。”
余千翟盯着施起铭手中的草被一点点吃掉,目光转到施起铭的侧脸,还是觉得眼前人像是大国寺修仙的。
“是,我明白了。”
余千翟翻身上马,往队伍面前走去,盯着百十来号人面色平淡,“都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在哪做事,也不管你们身世有多高贵,只要在这个卒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行事,昨夜之事是谁在军中散播谣言我不追究。”
余千翟的声音平淡有力,“但从现在开始,在说话之前先摸摸你脖子上的脑袋在不在,自己掂量掂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百十来号将士听及此处倒吸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喘。
不过都城里出来的军就像余千翟说的,真有身份高贵的,户部侍郎之子闫阚就在队伍之中。
世家子弟的主领人他挤不进去,只好跟着大部队走。
“哼,不就是一个主领,装什么,三殿下身为皇子还没发话呢。”
余千翟骑着共冢往声音的源头寻去,在队伍第三排共冢停下脚步。
“你,出来。”
“是!”第三排第一名将士干净利落出了队伍。
第二名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余千翟面前。
那人满脸不屑,“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我爹乃是户部侍......”
一道寒光闪过,声音戛然而止,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沾染了四周。
余千翟回头对着刚才出列的将士说道:“你留下处理干净,这匹马归车勤队了。”
余千翟回到队伍最前方,“破坏此行计划者,斩,出发。”
经过此次事件,队伍中安静不少,不再有市井乡下的八舌,每日只有军队中大到在哪里处理新的尸体,小到队伍再次启程时确认是否将火堆熄灭。
他们一路走过深山老林,走过河流小溪,越过高山,穿过平原,踏过施国的寸寸土地,见过最深的夜晚,也见过最早的乌阳。
一路上感受自由且平静的时光,半月有余后,他们即将到达第一座城池——雁江。
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一队人马从陌生到渐渐熟悉已然没了最开始的尴尬。
仲秋的夜晚不再拥有蝉的鸣叫,那首‘珊瑚河’被余千翟换成雁江当地的小曲‘散雁’。
乐声空洞不再温和,犹如鸟的哀嚎让人汗毛直竖,余千翟吹了一遍将埙收起来。
果不其然,不远处明落羽再次出现,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余千翟发现只要他守夜明落羽就会出来,更准确一点是只要埙声一响明落羽就出现。
明落羽又是与以往相同的位置贴着余千翟坐下,不过这次更加靠近火堆,他没披余千翟的那件披风,余千翟解开自己身上那件披风在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时间,却是同一件事。
明落羽感受到身后的热源与身前的炙烤,让他不再惧怕凉意,他发现余千翟心细如发。
这一路上他把每个人都照顾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热情是有所图,也不会过于冷淡像是敷衍。
余千翟问:“是不是我每次吹埙都会吵到你。”